第47章 希望 2

“如果你问我,我就会说她真是一个大懦夫,”泰米艾尔说,他很高兴有借口对着她的方向嗤之以鼻,“当我的朋友在飞行时,任何人都不能让我像这样藏在后面。”

“我不是一个懦夫!”伊斯克伊尔卡突然说,她短暂地醒了过来,注意到周围正在发生的事情。没有人怀疑她的话。他们不得不把巨大的链条不断增加,以防止她突然跳到战场上,去和比她大二十倍的成年龙战斗,尽管身体比例的差距每天都在缩小。她的成长又让人产生了新的焦虑,尽管这是一个巨大的奇迹,但她还不足以让自己参加战斗,或者有效地飞行,但不久她将会成为泰米艾尔可怕的负担,因为要竭尽全力避免她挣脱出去。

现在,她疯狂地摇着新换的链条:“我也想战斗!给我松开!”

“你必须再长大一点儿,像她那样才能战斗,”泰米艾尔匆忙地说,“赶快吃羊吧。”

“我已经大多了。”她怨恨地说,但还是撕开了羊,吞咽下去,不久她再次睡着了,至少暂时安静下来了。

劳伦斯并没有得出自信的结论。他知道,从她在紫禁城中和泰米艾尔的决斗来看,莲既不缺少战斗的勇气,也不缺少战斗的技术。或许在某种程度上,她受到了放逐天龙在战斗中行动规则的限制。但劳伦斯猜想她拒绝直接参加战斗,更多的是适合于指挥官的狡猾的限制。法队的阵地非常安全,她极富价值,不能冒险参加这些不太重要的战斗。

她对于其他龙表现出来的天生的权威,对于如何最好使他们得到最好利用的直觉理解,很快让劳伦斯坚信,莲在法国人当中发挥着奇特的作用。在她的指挥下,法国龙放弃了对小型冲突有重要作用的阵型训练。当没有事做时,龙也参加了挖沟的行动,进一步加快了壕沟的进展。当然,士兵们并不愿意和龙这么紧密接触,但勒菲弗尽量让自己表现出漠不关心的样子,走到辛苦劳作的龙中间,拍拍他们的侧翼,大声地和队员们开开玩笑。有一次,他偶然也对莲这样做时,莲却吃惊地看着他,好像一个庄严的公爵夫人面对一个掐着她面颊的农夫一样。

经过所有这些闪电般的胜利后,法国人士气高涨,他们激励着士兵在冬天最严寒的时候到来之前攻破城墙。“但关键的问题是,这不仅是在他们中间长大、已经习惯了他们的中国人,法国人也已经渐渐习惯了这种境况,”在匆忙吃几口面包和奶油的间隙,劳伦斯对格兰比说。泰米艾尔经历了另一次清早的冲突后,来到场院里进行短暂的休息。

“是的,还有这些普鲁士好小伙子,一直生活在泰米艾尔和伊斯克伊尔卡中间。”格兰比拍了拍她的身体,说道。伊斯克伊尔卡站了起来,感觉像是一头牛一样。她睡眼迷离,昏昏欲睡地对他咕哝着,还从脊骨上喷出一点蒸汽,然后又合了上来。

“为什么他们不?”泰米艾尔像吃核桃一样,在牙齿中咯吱咯吱地咬着几段腿骨,说道,“如果他们不是太愚蠢的话,他们现在一定认识了我们,知道我们不会伤害他们,除了伊斯克伊尔卡可能会误伤他们,”他有点犹豫地补充道。她已经养成了一个令人不便的习惯,每次吃肉前总是要喷火烤一下,根本不去注意有人可能此时就在她附近。

卡尔克劳斯不再说可能会发生什么,或者要长时间等待,他的手下人每天都在训练,准备对法国先头部队发动一次进攻。“一旦他们到达射程范围内,我们就在晚上出击,”他严峻地说,“接着,即便我们不会完成什么任务,至少可以让他们分心,为你们制造逃走的机会。”

“谢谢你,先生,对此我深表谢意。”劳伦斯说。这样一种垂死挣扎的尝试,将冒着所有服役人员受伤或死亡的危险,然而当平静地把自己和泰米艾尔交付给这种选择时,他仍然劝告道。劳伦斯一刻也不怀疑莲的到来是因为他们的存在,法国人可能更多地去关注拿下这座城堡,而她有其他的动机。不论拿破仑和她对英国实施什么样的可怕计划,都是为了证明他们是无助的俘虏,之后肯定会把泰米艾尔处死,这是劳伦斯能够想象到的最可怕的命运,任何结果都会比落到她手里更好一些。

但是他补充道:“先生,我希望你不要为了帮助我们,冒你无法承担的风险。他们可能会怨恨地收回可敬的投降,就像我现在担心的,他们的胜利看上去只是时间问题。”

卡尔克劳斯摇了摇头,并不是否定,而是拒绝。“是这样吗?如果我们接受勒菲弗的建议,即使他让我们离开,那之后怎么办?所有的人都被解除武装,解散,我们军官受到承诺的限制,一年不能举起手来。比起无条件投降,可敬地被释放对我们有什么好处?不论哪种方式,军团都将彻底摧毁,其他的方式也一样。他们还没有取消所有的普鲁士军队,每个军队被解散了,所有的军官都会扫进袋子里,甚至无法留下什么来重新组建部队。”

他抬头看了看地图,朝劳伦斯笑了笑,表情扭曲,看上去已经失去了勇气。“所以,你明白,为了你的安全死死坚持,并不是一件伟大的事情。我们已经看到了全部的毁灭。”

他们开始了准备工作。没有人谈到将直接指向他们的炮兵连,或者正尝试阻挡他们去路的三十多条龙:毕竟他们没有事情可以做。出击的日期定在两天后,因此新月出来的第一个晚上,除了“夜之花”龙外,黑暗将遮挡住他们。普兰特把银盘锤打成板,凯勒威把闪光弹装到炮弹中。泰米艾尔为了让法国人找不到他们意图的任何线索,正在城市上空像往常一样盘旋着。对计划进行了部署之后,所有的工作都被推翻了。他突然指向海洋说:“劳伦斯,来了更多的龙。”

劳伦斯打开望远镜,顶着太阳光线,只能勉强辨认不断逼近的这支力量。这是一支狡猾的团队,可能有二十条龙,贴着水面快速飞来。根本不用多说什么,他和泰米艾尔在场院中降落,提醒堡垒马上就要受到进攻,然后躲在要塞的枪支后寻求保护。

场院中,正焦虑地站在熟睡的伊斯克伊尔卡旁边的格兰比已经偷听到了劳伦斯的喊声。“好,终于来了,”他爬到城墙上,借劳伦斯的望远镜看了一会儿,“祈求上帝不要超过十二条。”

他停了下来。空中的一些法国龙突然对新来者形成了防御阵势。为了看得更清楚一点,泰米艾尔用后腿站起来,前腿搭在城墙上,这让驻守在城墙上的士兵非常惊慌,纷纷从他巨大的爪子里跳下来。“劳伦斯,他们正在战斗!”他非常兴奋地说,“那是我们的朋友吗?那是麦西莫斯和莉莉吗?”

“天呐,分秒不差!”格兰比高兴地说。

“肯定不可能是,”劳伦斯说,但他感到胸中燃起疯狂的希望,想起了那二十条答应了要来的英国龙。他们怎么会现在来到但泽?但面前的二十条龙确实是从海上过来,正在和法国龙战斗。虽然没有阵型,但他们采取了一种整体的攻势。

由于被打破了阵型,再加上非常吃惊,法国龙的小警卫龙渐渐混乱地向城墙后退。在还没有其他力量来帮助他们时,新来者已经打破了他们的阵线。他们向前疾飞着,混乱地进入了要塞巨大的场院时,发出巨大的、欢乐的吼叫声,到处都是翅膀和明亮颜色的**,阿尔卡迪自鸣得意地在泰米艾尔面前着陆,整理着羽毛,大摇大摆地走到前面。

泰米艾尔惊叫道:“但是你们在这里做什么?”然后又用杜扎语对他重复了这个问题。阿尔卡迪立刻爆发出一段长长的散漫的解释,中间被其他野生龙打断了几次,所有的龙都希望加上自己的解释。刺耳声令人难以置信,龙不断争论着、吼叫着,发出嘶嘶声,互相推搡着、补充着,即使飞行员也被这些噪声给弄晕了,可怜的普鲁士士兵刚刚开始习惯于行为举止优雅的泰米艾尔和在他们当中一直熟睡的伊斯克伊尔卡,现在肯定又开始疯狂了。

“我希望我们没有不受欢迎,”稍微平静点的声音让劳伦斯从混乱中分出点儿心来,他发现塔肯正站在他的面前:一头被风完全吹乱的短发,但他那淡淡的嘲笑的表情没有变,好像他总是这样意想不到地出现。

“塔肯,当然欢迎你们,你负责这件事情?”劳伦斯问道。

“是的,但我向你保证,我完全为我的罪恶遭到了惩罚,”塔肯握了握劳伦斯和格兰比的手,面带愧色地说,“我认为自己相当聪明,直到我和他们穿越两个大洲。经过这次旅行,我终于知道我们采取了一次光荣的行动。”

“我完全能够想象得到,”劳伦斯说,“这就是你为什么离开吗?你一点儿也没有提这件事情。”

“因为我认为可能什么也得不到,”塔肯耸耸肩说,“但当普鲁士人要求二十条英国龙时,我认为我可以尝试着把这些龙带过来满足他们。”

“后来他们就来了?”格兰比吃惊地看着野生龙说,“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件事情,成年的野生龙同意被驾驭,你怎么劝说他们的?”

“虚荣和贪婪,”塔肯说,“当我给他提出这些条件时,阿尔卡迪,我想,并不是不愿意过来挽救泰米艾尔,至少其他龙——他们发现苏丹国的肥牛更适合他们的胃口,比那些他们能在山上找到瘦弱的山羊和猪要好得多。我发誓,如果他们服役,每条龙每天都能得到一头牛,我希望我没有为你答应得太多。”

“为二十条龙?你可能已经向每条龙发誓,每条龙能得到一群牛,”劳伦斯说,“但你怎么来到这里找到我们?我觉着我们已经绕地球走了一半。”

“据我看,也是这样,”塔肯说,“如果在这个过程中,我没有失去听觉,这不是我团队的错误。我们在耶拿附近失去了你们的足迹。经过两周在乡村实施恐怖后,我在柏林找到了一位银行家,他说曾经见过你。他说如果你还没有被俘的话,你可能到达这里,或者和剩余的部队到达肯尼士堡,所以,你在这里看到了我们。”

他朝那些集合在一起的五颜六色的龙挥了挥手,现在,他们互相推搡着在场院里找到最好的位置休息。尽管受到所有的扰乱,伊斯克伊尔卡此时被放到了军营厨房温暖舒适的墙边上,仍然不可思议地睡着。阿尔卡迪的一个副官弯腰轻轻推了推她。“噢,不。”格兰比吃惊地说,扑下楼梯,到了场院里。其实没有必要,因为伊斯克伊尔卡发出了警告性的火焰,吹向这头大灰色龙的鼻子,他吃惊地吼叫着向后跳了了几步。尽管她很小,但剩下的龙还是敏捷地给她腾出了宽阔的地方,在另外更加方便的地方安置下来,比如屋顶上、场院中、城市开放的露台上,城市里到处都是大声尖叫的乱成一团的居民。

“二十条龙?”卡尔克劳斯吃惊地看着小戈尼,她正在阳台上安静地睡着。她那又长又窄的尾巴正拨开门,放在房间的地板上,偶尔蜷起来,砰砰地敲打着地面,“他们都会听从命令吗?”

“嗯,他们多少会重视泰米艾尔和他们自己的领导者的意见,”劳伦斯有点怀疑地说,“但再多了我就不敢保证了。毕竟,他们只能明白自己的语言,或者多少懂点土耳其方言。”

卡尔克劳斯沉默不言,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桌子上打开的一封信,把它不停地折叠,然后放在木头桌子光滑的桌面上,根本没有在意这样做把这封信给损坏了。“不,”最后,他说,更像是对自己说,“这样做只能暂时避开必然要发生的事情。”

劳伦斯平静地点点头,他也花费了几个小时考虑启用新的进攻方式,也许某种形式的进攻会把法国人从这个城市赶走。但在空军力量上,他们仍然多出两三条龙,不可能指望野生龙采取某种战略。他们可能能够单独发动小攻击,但对于纪律严明的士兵来说,这样做就得时刻准备着发生大灾难。

卡尔克劳斯补充道:“上校,但我希望他们足以把你和你的手下安全送走。为此,我会非常感激他们。你已经为我们做了你能做的所有事情,走吧,祝你们万事如意。”

“先生,我很遗憾不能做更多的事情,非常感谢你的理解。”劳伦斯说。

他离开了仍然站在桌子旁的卡尔克劳斯,低头返回了场院中。“让我们为他套上装甲,弗勒维斯先生,”劳伦斯平静地对地勤人员主管说,然后向弗雷斯上尉点了点头,“天一黑,我们就离开。”

队员静静地做着自己的工作,大家都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离开。如果不把二十条龙安置在要塞上,真正发挥出他们的作用来,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现在,这种打算单独冒险逃避让人感觉有点自私,尤其他们还要把所有的龙都带走。

“劳伦斯,”泰米艾尔突然说,“等等,为什么我们必须像这样离开他们?”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