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浴兰夜伏
转眼，浴兰节如期而至。
一早，院子里的人忙前忙后，芓桑没人陪，只能自己无聊的拿着画笔，到处逛着，见门上挂了钟馗的画像，芓桑忍不住瘪嘴。如此凶狠，也不怕吓着小孩子吗？转念一想，哪里有什么小孩子，但是还是忍不住想在那满是胡须的脸上画几笔，咬着笔想了想，不能过于明显，抬手下笔，瞬间那满脸威严的钟馗成了长着长长狐狸尾巴的胡须男，芓桑自己笑的前俯后仰，自我欣赏了一会，假装没事人般又溜到厨房。
厨房堆满了各色小吃，灶台上还煮着青草，闻了闻味道，芓桑嘟囔道：“这是什么？颜色这么难看，味道也不好闻。”转身拿了几个点心包好，又拿了一杯雄黄酒，慢悠悠的返回闺房。
吃完点心，在眉间画了朵樱花，自觉不错，又返回院门，给钟馗大师的额头也加上了一朵樱花。
如此折腾完，半晌已过。看着院里光秃秃的樱花树，又去厨房拿了些点心包好，一路去了质子府。
得了通报进了小院，不知为何，仲玗的府上较前几日越发冷清了。
还未多想，便见着仲玗朝她微笑，拿出点心给他，仲玗尝了一口：“好吃。我喜欢甜的。”
芓桑打个哈哈：“我当然是知道你喜欢才给你带来的，怎么样，我做的。”说完忐忑的看着仲玗，果然，看到他眼里的笑意。摊摊手：“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除了会品鉴，没其他优点了。”
伸手拿起一个鸭蛋，一面挤着鸭蛋里的黄油，一面问仲玗：“下午听说有龙舟，你去吗？”
仲玗摇头。：“吵。”
“那那那，射箭呢？我射箭可厉害了。”像是怕仲玗不愿意去，芓桑连忙说：“上次打的山鸡，我做了几支箭，特别好看，你要不要去？得了赏赐我都给你，可好？”
仲玗看着殷勤的芓桑，慢慢的笑着回了一个好。
又是这个笑容，芓桑低着头咬了一口点心，不知道有没有掩饰住飞上脸颊的红晕。
吃了两枚咸鸭蛋，喝了两杯花茶，芓桑高兴的摇摇晃晃回了小院。
下午日头不高，在射箭场果然见到仲玗，芓桑兴奋的朝着仲玗招手。
远远望去，芓桑穿了一身黑衣劲装，未施粉黛，越发精神爽朗。执箭射出那一刻，专注动人。射中之后的笑颜如画，就连仲玗也不禁看呆。
一场比试下来，毫无悬念的由芓桑胜出。得了一柄上好弓箭，箭羽为苍鹰之羽。
芓桑拿了赏赐冲向仲玗。
“给，这下你和我一样是有兵器的人啦，可要学射箭啦！我可以教你，下次围猎我们可以组队得奖励，怎么样？”
看着芓桑古灵精怪的模样，仲玗接过弓箭，摸了摸箭羽。“这样也好，日后，可切磋一二。”
夜宴由皇后亲自主持，各宫都准备了节目，枭国风俗女子十三便可出嫁，十五未出视为不孝。这次宴会实着也是各适婚男女的相亲宴。芓桑不喜莺莺燕燕，趁着高坐上两人还未将注意力转移到她的终身大事上，拧了桌上的酒，躲到别院的小阁楼房顶赏月去了。
正想着仲玗身份尴尬，应该不会被赐婚，身后突然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公主。”
“谁？”芓桑厉目，翠竹居然没有发现有人上来了。
暗处一女子身影渐现。
“公主，奴是质子府上的櫬婩。”
芓桑眯着眼睛看清了，是那个跟在仲玗身边的女子，平日里没见她说过话，还暗地里感叹，如此美人儿可惜有疾，原来并非如此。
“哦～是你啊！吓我一跳。上来坐吧～你怎么不陪在六皇子身边？”
“奴见公主独自一人，就跟上来了。”
芓桑摸了摸手中的酒壶：“啊～我啊！哈哈～我嫌吵。”
“那，奴陪着您。”
“好啊～你喝酒吗？”
“不敢。”
这个櫬婩说陪着果然就只是陪着一句话不讲。芓桑实在忍不住有人在身边又如此安静，便让她讲小时候的仲玗。
原来仲玗和櫬婩从小一起长大，仲玗四岁的时候，他娘不知为何被打入冷宫，不久撒手人寰。娘亲故去，亲爹不爱。从那以后，仲玗的日子过得越发清苦，小心翼翼仍旧没有躲过命运的捉弄。十一岁那年不小心中毒，坏了根本，无法习武，身子越发孱弱，所有人都以为他活不了多久。然后便是几国围剿，他理所当然成了与枭国交易中的质子，来到遥远的枭国，过囚徒般的生活。
芓桑一时唏嘘，越发心疼起仲玗来。原来他那么瘦那么苍白都是有原因的。
“公主，奴想求您个事，奴知道您对主子好，主子是个好人，您能不能以后尽力帮助他，他会对您好的。”
“这个是自然，你不说我也会帮他的。”
“公主，为质的日子很是清苦，母国对主子不是很看重，以后的日子怕是会更加…”
饮了一口酒，芓桑摆摆手：“姑娘，你有什么话，尽可直说。”
“公主，啊！小心！”櫬婩一把推开芓桑，芓桑一晃神，反应过来时，拉住櫬婩，一看，胸口赫然中箭，甩掉酒坛，抱櫬婩跃下。还未停稳，一箭又射来，一个侧身，将櫬婩扶墙靠稳，拿出流羽，凭着感觉朝箭来方向射出三箭，不知射中与否，射出后便毫不犹豫回头扶着櫬婩向宴会方向奔去。途中遇见侍卫，悄声吩咐：“有刺客，保护皇上！”
櫬婩急需处理伤势，派了侍卫去请太医和仲玗来，找了一塌将櫬婩侧放好，一看伤势严重，将伤口挤压止血，或许弄疼了櫬婩，一声闷哼，櫬婩醒了过来。
“公主。”
“你别动，会流血不止的。我已经请了太医来，你不要怕。”
“公主，奴知道活不成了。奴想求您，您就看在奴是将死之人，答应奴好吗？”
“你说，你帮我挡了一箭，只要不是坏事，我尽力做到。”
“公主，求您，嫁给主子好吗？只有这样，他才能保住性命。公主，我知道您喜欢我们主子。”
“櫬婩，我，我不能答应你。其他的事，我可以，但～”
“公主。”櫬婩伤及肺腑，呼吸逐渐困难。“公主，求求您。您，您喜欢主子，主子也，也喜欢您，两国联姻，也，也是最好的。”
“怎么回事？”仲玗的脚步声渐近。
“仲玗，她替我挡了一箭，你，你快看看。”转身对侍卫：“为何太医还没来？”
“回公主，太医已经在门外等候了。”
“快让他进来。”
“主子，奴怕是以后不能侍奉，侍奉左右了。”
见櫬婩虚弱至极，芓桑挥手让众人推下，留下太医和仲玗。
此时酒意已散，芓桑看着手心里的血迹，阵阵发晕。
仲玗好似很在意那女子，会不会今后，他。。。。
念及此，芓桑一个不稳，便要跌倒。身边的人手疾将她扶住。
正在此时，仲玗出门来，脸色越发苍白。
芓桑见他面色，那櫬婩怕是已经去了。稳住心神走上前。
“仲玗，我～”
“公主。”仲玗拱手一拜。“以后，切不要单独一人。”
芓桑心中一凉。
“你是在怪我吗？”
仲玗转身欲走。
“不管如何，仲玗，我欠你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