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见豆卢侄女官一升再升

十月初一日,全家人去九龙观给老太公请安,这日是九龙观做三清法事的日子,所以这一日当能见到老祖宗。

确实都见到了,每人都交代了几句,只给武宁安和武阿诺了见礼,是两块玉,很是精美。

在观中吃过午食众人才回的梅庄,当宁尘回到竹庐时已有一人等候多时了,是豆卢安然。已有两年未见,而且当时短短的一个照面,宁尘哪还识得,幸好是提前在山下见到了豆卢老头的马车,愣了一下,宁尘无赖言,“哦,原来是豆卢侄女啊”

“什么?老头子是不是又胡来了?”

“差不多是,可是我没应”宁尘坐了下来言道。

“哼,看我不拔光他的胡子”眼前人气鼓鼓的道。

“对,拔光他的胡子”宁尘怂恿着。

她却冷目过来“要你说啊,你刚刚是不是都认不出我了?”

“是差点没认出来,不过最后还是认出来了不是吗?”

安然凑过来道“那是好看了吗?”

“嗯,是”宁尘点点头,他其实已经不记得以前的豆卢安然是什么样子了,可这个问题,肯定就是唯一的答案,也用不着思考。

“来,再看看”她站起来拉着裙摆转了一圈道。

“嗯,瘦了,好看了”宁尘应付道。

“什么瘦了,明明是高了好不好,而且什么是好看了,以前不好看吗?”

宁尘知道自己犯了错了,又是一番极力辩解。然后这个午后两人各自讲了这两年的经历,显然她已经去过凤巫了,她对宁尘做的事情表面上不服气,心里却是赞许的,这些都在眼神里,藏是藏不住的。

至黄昏时分,宁尘问“你怎么来太原了?”

“是来接我阿娘的,阿耶被召回神都了”

“什么?豆卢老头,哦不,大哥被调回神都了?”

“什么大哥,你再这般,我割了你的舌头”气鼓鼓。

“对啊,也不知道为什么,阿耶不是很高兴的”

“那是自然,他在这里躲清静,又有我在,自然不想回神都”

一个白眼,“神都凶险,这里倒是很好”

看来这豆卢安然并不是只会耍小性子,宁尘也对她更看好了几分。

“什么时候动身,我也去送送”

“阿耶说不用送啦,他很愧对你,他没脸见你”

“愧对什么?”

“不是你被刺杀嘛,他却连个凶手都查不出来”

“既然是刺杀,凶手自然不是那般轻易查到的,况且他来时,不是还救过我嘛”

豆卢老头的那些心思宁尘自然知晓,什么没脸见,叫安然来说和他自己来有什么区别。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这个老头确实是一个值得一交的人,虽然有的时候油滑的让人反感,有时精明得让人讨厌,但为人大度,不拘小节,随性率真,为朋友也能竭尽心力。就像当时李叔克一般,李叔克拼命要离开太原有一部分原因是豆卢老头为了给宁尘出气而故意刁难于他。

十月中旬宁尘二耶等在太原府设宴为豆卢老头践行,之后没几日他便启程回神都了。这期间宁尘也没有再见过安然,倒是临走前她命人送来一物给宁尘,是臂弩,小巧精良,宁尘很喜欢,听说这是新罗的特有之物,很难得的,这让宁尘挺欣慰的,想来她是听说被刺杀后才想到送这个的吧。

宁尘回赠她的是一面手镜,是宁尘和阿古明新研究出来的,当下也只有两面。当下已经能够做出玻璃,所以镜子自然能做的出来,送手镜给女子,当是最好的礼物了。这小小的手镜要比铜镜清晰很多。

豆卢父女的出现,让宁尘在梅庄的孤寂生活里多了一幕欢喜的色彩,不止是宁尘,似乎每个人都对他们友善亲切,这是难得的,更是一种别样的温暖。

……

眼看年关了,这是宁尘和雨昔来到这个世界过的第三个年,对那个世界的思念越来越淡,这是时间的作用。或是已在这儿有了牵挂吧,宁尘想或许这个时刻,那个世界的家人正围坐桌前,也正思念着自己呢。

而这个世界,也有自己思念的人,有自己该忙碌的事情。

腊八这日,依旧是去感业寺上香的日子,这日宁尘却没有见到云飞嫣,是因为她回府城了,是二耶让人寻的。午后梅园也收到了消息,原来是二耶又升官了,是豆卢老头的职位,金紫光禄大夫,单于大都护府上都护,河东道处置使,镇守河东道,稳固北方。

同时也收到消息武凌也升了,是右千牛卫将军。看来这是武后加上的筹码,是最后的筹码了,也是一个提醒吧,宁尘想。

不久之前,太初宫中有一神迹般的建筑拔地而起,它叫明堂,也叫“万象神宫”,它高近三百尺。为了彰显它的豪华与壮丽,武后放任百姓入紫微城参观,又赐予酒食,使得万人空巷,揽尽民心。吐蕃等世界各国听闻,也纷纷遣使祝贺。有“铁凤入云,金龙隐雾”,“去都百余里外,遥望见之”之言。

她一步步走向了那个位子,那个她一直想得到的位子。她要坐,没人挡的住,她如此拉拢明国公府只是为了一句话,老太公的一句话,老太公是经历过隋,陈,高祖,太宗,高宗的人,又是一方耆老,在太原府乃至整个北方是一个代表,是那些德高望重的前朝老人的代表,是人心,是一部分始终站在中立立场上的人的人心。

时局如此,妥协不代表懦弱。老太公妥协了,来传旨的老太监奉了武后的命还专程去九龙观探望了老太公,老太公拿出了早就写好的奏疏交给了他。

这份奏疏会被送至内阁,会被神都的众多宰辅大臣看到,会被天下人知晓。老太公这样做,错了吗,没有。这不过是顺应时局,不过是为了保住明国公府,为了保全他的血脉骨肉,为了不做权利更替的无辜牺牲品。

没有人有资格说老太公做错了,因为大多数人做了同样的选择。

老太公的奏疏里是劝武后登基的,不过寥寥百字,但它的效果是巨大的,一些强硬派不再那般强硬,一些有独特嗅觉的政客开始行动起来了。

对于老太公的决定,宁尘是支持的,府里的人皆未谈论此事,而其他的人呢,自奏疏之事大白于天下后,陆续有登门者。皆是远亲门生等,他们都似将明国公府当作一块肥肉,都欲咬下一块来,但老太公都拒之门外了。

……

这个年与去年一般,老太公未归,二耶去北疆巡视,唯一不同的是夜宴上的考校,问阿诺的问题不同,今年问的是子贡问贤的理解,阿诺道出了圣人之言,却道不出心中所悟,不过四字过犹不及耳,五岁的阿诺自然不知其间真正的中庸大义,莫说阿诺,活了一辈子的人又有几人真能理解,真能做到呢。

年前至十一日宁尘陆续收到了几封书贴,分别是远在杭州的阑儿的,神都洛阳的月儿和潼儿以及上官婉儿的。

阑儿的信中首先提到的是南方的生意,南方地域广阔,苏杭之地又是富甲之地,生意好是自然的,各方产业已在江南道诸州铺开,她去以后已经完成各处产业的核查巡视,一切都走上了正轨,她已在杭州买了宅院,安顿了下来,信的最后她提到了对宁尘的思念,对姐妹众人的思念,含蓄的几句,宁尘却感觉的出那期间饱满的情意。

阑儿本就是个含蓄内敛的人,她和怜儿是如此,而月儿和鹊儿却是奔放的,这一点从月儿的来信就能看得出。她首先说的是对宁尘的思念是如何浓烈,是如何苦楚。然后提到了潼儿。当日南去时宁尘便让月儿带一封信给潼儿,还让她找机会去陪陪她,潼儿和宁尘的事,四个丫头都是知晓的,但四人都默契的装作不知。

她提到了潼儿近况挺好,整日在府里或由武凌带着去郊外军营附近散散心。之后她才言及在洛阳的生意,她到洛阳不久后便将一切都理顺了,之后在南市开了一家店铺名为月影楼,是茶楼,卖香料,藏书和稀有之物,生意很好。其间她还特意提到月影楼开张期间有些波折,但有贵人相助,贵人不愿透露身份,她也不便细问,至于是何波折,她未详说。

最关键的是在书信的最后她说她怀孕了,一切安好,医士说安心养胎就好,所以一些需要露面的事情她都是交给阿大做的,宁尘先是一惊,然后满是欢喜,想起离别前的那一夜,想起那个鬼丫头的小脸,就好像又有一个小小鬼丫头如安安那般在眼前跑来跑去。

众人听得这个消息也是惊喜的,尤其是鹊儿,似她又有了一般欢喜。最终在没问过宁尘意见的情况下她们决定让怜儿去神都,怜儿自然是乐意的,她们四人几岁起便在一起,情同姐妹,就她们待安安就能看出这一点。

宁尘犹豫了几天最终还是同意了,时间定于上元节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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