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逢缘际险恶丛生

三人结伴行了两日方到玉城,一路上马六巧舌如簧,侃侃而谈,一边讲解沿途人物风情,一边谈笑江湖趣闻,“马兄去玉城也是访友的?瞧你应是常年行走江湖的,不知干的什么营生?”

“去寻一个旧友,哪里敢称行走江湖,不过都是道听途说罢了,早些年跟过几个商队在江淮一带干了几年镖武营生”说着说着便到了一个客栈,名曰玉城南店。

“今儿天色晚了,我明日再寻旧友,我看我们就在这里歇下吧,近日劳宁老弟破费,今儿老哥请酒,咱们好好喝一杯”马六笑嘻嘻道。

宁尘点点头,三人下马往客栈行去,马六请客,六七盘美味珍馐。倒酒举杯,可玉溪却一动不动。知道她不食荤腥,所以这一路宁尘总是迁就她。遇到没吃食时她总能寻来野果,野菜,或是就以酒水充饥,但凡到镇甸城扈时宁尘都会吩咐厨下多上几道果蔬,干粮也是胡饼。宁尘并未勉强她,也念着照顾她的情绪,渐渐地便也跟着她吃起了素食,肉什么的未再见过。

这两日赶路多是荒野,是以饼充饥的,所以一到玉城马六就点了这些荤食,显然他不清楚玉溪的习惯,他瞧玉溪不动筷子,正疑惑间,玉溪已起身,往房间行去了,马六疑惑“这……”

“不用管她…”宁尘言毕,轻轻拍了拍手,唤来一个伙计吩咐准备几道素食送到玉溪的房里,便与马六喝了起来“宁弟,贤妇可够神秘的,同行两日竟言不过三句,更别说见上一面”

马六所言确实不假,一路上玉溪鲜有言语,与宁尘二人时就不多言,有外人在更一言不发。一路上她头戴浅露,素纱蒙面,只有在僻静无人时,才会取下,宁尘也不干预她,都随她去。一开始宁尘以为她是因为自己的绝丽容颜怕引来侧目,但她一袭白裙,孤高绝尘,虽见不到脸,但还是能够吸引无数目光。

“咱们喝酒,不说这个”愣了愣,宁尘举杯笑言打断他的好奇道,两人便喝了起来,可刚刚喝了两杯,马六就言内急,匆匆离去,片刻方返回。

酒未喝几杯,宁尘便发觉自己有些醉了,这时马六过来扶着宁尘往房间行去。继而宁尘开始渐渐感觉四肢无力,迷迷糊糊起来。

“宁老弟,不要怪我,实在是你命不好,遇到我马六”马六将宁尘丢在榻边,翻找着宁尘包袱里的东西言。

“本可以一次了事,她却不吃,还害得我又去下一次,不过结果都一样”

宁尘想叫,却怎么也叫不出口,眼瞧着他一件件的翻找着,发现都是好东西,便又包起来,将所以的包袱都挂到身上“走啦,宁老弟,江湖不见,一路保重”

说完,马六得意一笑,打开门欲离去,可刚刚开门,就见门前一个白衣人堵住他的去路,“嗯?是你?啊……”

马六立刻反应道,想要掩盖,正欲准备说辞,但发觉身上的包袱和倒在地上的宁尘已然暴露了。一夕尴尬后,便出手了。他本想将玉溪拉进房间然后打倒,却连玉溪的衣衫尚未碰到人就飞了起来,摔到了宁尘身旁。玉溪进门,一手一挥两扇门关了起来。

云玉溪一步步往宁尘走来,马六仓惶的爬起逃窜。并未迟疑,果断将包袱扔到地上,然后往门外爬去,显然玉溪没有为难他的意思,打开门后的他一溜烟便不见了。

而这边的云玉溪把宁尘下巴往下一拉,自腰间摸出一粒黄色的药丸一弹,然后又用修长的玉指一拨,宁尘的嘴便合上了。玉指顺着宁尘的喉,直到胸前,然后轻轻一拍,药丸咽了下去,一切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然后便转身离去,把宁尘晾在地上再也未动。

次日清晨,自玉城往长水的小道上,两骑并行。“啊切”,宁尘一个劲的打着喷嚏,显然引起了玉溪的嫌弃,她白了一眼,放下了浅露,“你还好意思嫌弃,明知我不能动也不把我弄到床上,在地上睡了一晚,能不这样嘛!”

浅露里的人未言语,但宁尘依稀看到了上翘的唇角。

已是午后,但出城不过十里,宁尘昨晚在地上睡了一晚,上半夜地上很凉根本睡不着,又浑身无力动弹不得,依稀是四更宁尘才抵不住疲困睡了过去,所以起的很晚。

当下所经的是一个小村子,不过十几户,宁尘与玉溪行的并不快,可当行至一户破败人家门前时,突然自门内冲出一个人来,直直的撞在了玉溪的马上,马儿嘶鸣一声,脱缰而起,眼见玉溪要被甩下来时,宁尘说时急那时快一把薅起玉溪,稳稳的落在宁尘的身后。脱缰之马左右乱窜,玉溪一把拽起宁尘挂在马鞍上的黑巾包裹的木盒,然后扔起,一脚踢飞出去,砸在马头上,马儿倒了下去。

宁尘与雨昔下马凑近瞧时,才发现冲出的人已被马蹄踩的难以辨识。宁尘觉得有些反胃,在一旁冷静了下,这时有人围拢过来,看起来是这村中庄户,两男子一老一少赶过来瞧着地上的尸体开始啼哭,嘴里还不停的哭喊着。听不清们说的是什么,此刻宁尘的心有些慌乱了,他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这就像那个世界的开车肇事,而且还死了人。

迟疑片刻,宁尘上前,准备去和围拢过来的人说点什么,这时玉溪走近来,靠过来轻言“马”,马,宁尘听了玉溪的话想起了马,他转身欲向倒在一旁的马行去,可跪地的那个矮瘦男子爬过来抱住宁尘的腿开始哭闹。

渐渐宁尘发觉事情并不简单,这里十几庄户都住的离大道很远,唯独这一户似新建的,而且门应该不是开在这边的。那人自屋内冲出的也太巧合了,恰恰撞上了玉溪的马,而且那马也太奇怪了,被撞了一下为何会如此发狂,静下心来一想,宁尘觉得似乎遇到了麻烦。

“劳驾您先松开手,咱们好好说话”宁尘对身下的男子言道。

男子依旧不放手,哭喊道“你纵马踏死我的娘,你还我娘亲来”

“那是你娘?”

“不是我娘是你娘啊…我可怜的娘啊,是孩儿不孝…”再次嚎啕起来。

宁尘一步步往前挪,忍着血腥的场面上前察探,满地的血却不是鲜红色的,而且要浓稠些,再低头看,衣物被撕扯开,露出的小腿上有尸斑不甚明显,头面虽已看不清楚,但从那个完整的上臂手掌可以看出是个中年人,皮肤比较紧致,不似时常干粗重活计的庄户妇人。

根据前世的医学知识,和经历的种种情况,宁尘已然明白了一切,“他是你娘?我怎么看她不过四十岁,而且不是农户之人”

宁尘言毕,那男子哭得更加伤心了,围观的五六人也跟着指指点点。宁尘厉声呵斥起来,“停,我看这样吧,既然闹出了人命,赔偿自是应该的,你们说个数吧”

身下的人哭喊声突然停了,只愣了稍许,又哭喊起来,然后围观的人就有人上前劝阻,“我再问一遍,再不说,那就算了”

又有几人来劝,紧抱着宁尘的人方慢慢松了手,宁尘鄙夷一笑,一抬脚,把刚要爬起的人踢飞了去,围观的几人瞧此情景便大喊“杀人灭口啦”,然后往宁尘扑了过来。半盏茶的功夫,一共七人,皆倒地喊叫。

“你看着他们,我觉得这村子怪怪的,定不止这七个人,但这边闹腾却不见有人出来”宁尘对玉溪言毕,便四下察探起来。首先他去了冲出人的那个屋子,显然是新建起的,有一扇窗开在后檐,很别扭。

再去其他房户察探,有的闭门不开,有的空空荡荡,找到了两老人皆躲在隐蔽处,面对宁尘的问话他们避而不答,“我要把这几人扭送官府,若经县尊大人查明他们杀人行骗,你们就受连坐之罚”

宁尘等了片刻又高声言“若有人能告知我实情,陪我去县里举告,不但能救自己,也能救你们这些没有参与,却不制止的人”

宁尘大声的言了两遍,有门扉声响起。

往玉城县的道上,一马驮着大小包裹,宁尘与玉溪并肩步行于道上。那日裙裾染上泥渍,云玉溪便直接把裙子烧掉了,今日她穿的是缂丝银如意云纹缎裳,内是如意细柳纹褶缎裙,依旧是素色飘飘,宁尘生怕她行的不小心又把裙裳弄脏了,又给烧了。

行于宁尘与玉溪之前的是被缚的七人,和押着他们的两个村中青年。

到了县里已是日暮时分,一行人直接来到县衙,宁尘用力的敲打县衙门前的鸣冤鼓,很快就有衙差出来询问。宁尘言,举告有人团伙行骗,求县尊申冤,衙役瞧宁尘的气势和穿着,已然有了几分打算。

将众人带进公堂,让几人稍等,衙役便进后衙禀告去了。

约摸过了半刻钟,一个身穿青色官服的县令自二堂转了出来,一声呵斥,宁尘抬起头来,瞧见明镜高悬的匾额下坐着的人宁尘差点叫出了声。

堂上之人瞧见下站的宁尘也差点叫出了声,堂上县令惊得站起,痴痴说不出话来。

“县尊大人,别来无恙啊”半晌,宁尘咳嗽一声道。

“嗯…那个,那个,宁兄别来无恙,夫人别来无恙…”堂案上的县尊痴痴言。

堂上是分别不久的马六,他会是县令?宁尘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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