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报国无门臣灰心 真知灼见无人听

纳言大将军严尤,本名庄尤,字伯石,是庄君平的远房玄孙。

年青之时,严尤曾经与青年王莽一道,共读于长安太学敦学坊,是王莽太学的同窗同学。

严尤胸怀远大抱负,常常自比为乐毅、白起,著有《三将》等兵书。

当初,纳言大将军严尤,也颇受王莽的器重,曾经被王莽下旨,任命为新王朝的大司马之职,为巩固新王朝的新生政权,鞠躬尽瘁,征战无数,战功卓著。

然而后来,严尤却因为与王莽意见不合,渐受王莽的猜忌疏远。

新王朝少年得志的宗室权贵,也趁机排挤严尤,竭力将严尤挤出权力中心,赶出京城。

严尤怀才不遇,始终无法施展自己的伟大抱负,一直郁郁不得志。

在王莽的新王朝中,实际上也不乏优异的人才。

除了国师公刘歆等大臣以外,严尤、费兴与范升诸人,可以说文武双全,的确也算是新王朝的几个佼佼者,是新王朝几个出类拔萃的英才俊杰。

严尤、费兴与范升诸人,不仅眼光锐敏、头脑清醒,而且办事干练,足踏实地。

腐朽的政治体制,任人唯亲的用人机制,导致严尤、费兴与范升诸人,都不能够得到朝廷的信任。

最终他们的结局十分类似,无论是在汉王朝,还是在新室,都落得一个英雄无用武之地。

当初,只要一想起年轻之时,在汉朝廷出仕的往事,严尤常常怀才不遇,只有在心中不停地叹息,隐藏不住自己对汉王朝的一丝怨恨,潜意识里悲叹于历史的宿命。

“是啊,回想起来,汉帝国以及大汉皇帝,给了我严尤什么呢?

我严尤空怀一腔热血,满腹经纶,文韬武略。却因为出生卑微,只有蛰居草野,一名不文,默默无闻地过着穷困潦倒的日子。”

如今,虽然严尤常常对皇帝的冷遇,十分失落,但又不得不感激王莽给予他的荣华富贵:

“陛下虽然有诸多不是,但只有陛下的不拘一格用人才,方使我严尤最终登上了最高的舞台,才有了我严尤可以施展个人抱负的机会,才有了我严尤今天的赫赫功名。

到了如今,我严尤还有什么可以怨恨的呢?

常言道‘士为知己者死’,即使我严尤为国战死,又死而何憾呢?”

所以,严尤虽然对王莽实施的一系列的改制国策,对内对外的政策都很不满意,但自始至终,又对王莽怀有一种愚忠的感情,对王莽寄予着深深的希望。

就这样,严尤对王莽的新王朝,始终怀着一片忠心,感恩戴德。

严尤有时候,也十分理解王莽渴望改制尽快完成,而浮躁多动,不能一日无事的性格和心思,并为王莽殚精竭虑地为国操劳,而无所成效、徒劳无功,而深深惋惜、同情。

退守颍川郡的纳言大将军严尤、秩宗大将军陈茂,在担负剿灭荆州、南阳一带饥民叛乱的重任之时,遭遇了柱天都部刘縯统领的汉军的沉重打击,遭受过严重挫折,所以对南阳汉军的力量,了解很深。

在颍川郡与大司空王邑、大司徒王寻顺利会师以后,眼见大司空王邑、大司徒王寻的轻敌表现,纳言大将军严尤不喜反忧,心里更加失望担心。

纳言大将军严尤常常呆在自己的军营里,与秩宗大将军陈茂等同僚部属哀婉叹息。

大司空王邑,一直跟随在王莽身边,早年参与过平定东郡翟义的任务,对军政事务还算十分熟悉。

但大司徒王寻,年纪轻轻,实际上完完全全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依靠一时的机缘,而荣登三公高位,并无韬略才干。

当初,王莽密谋篡夺汉室皇位,对符命图谶非常痴迷,称之为上天的旨意。

在哀章所献的金匮图中,恰好出现有王寻的姓名。王莽如获至宝,十分坚信,认为王寻是符命图谶中所载的辅佐新室的佐命功臣,所以特别对王寻委以重任,将王寻提升到三公之位,担任大司徒。

眼见朝廷的百万大军,由皇帝亲信的两个唯唯诺诺的并不擅长大兵团作战的宗室子弟大司空王邑、大司徒王寻来率领,怎么不令严尤忧心忡忡呢?

眼见此情此景,纳言大将军严尤再也忍不住了,于是牢骚满腹地对陈茂说道:

“秩宗大人:

大司空、大司徒两为主将,都把我俩看做是败军之将,不配言勇。

在大司空、大司徒眼里,南阳的绿林叛贼刘縯,并不强悍,根本就不堪一击。

似乎朝廷的百万大军,前去征讨他们,讨平他们这一小撮的汉军,是一件轻而易举,手到擒来的事情。

严尤担心,两位大人,骄傲轻敌,疏忽大意,恐怕最终要吃大亏啊!”

秩宗大将军陈茂深以为然,同严尤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一样,多多少少算了解一些汉军的实力,了解刘縯、刘秀等汉军将领们的才干,于是感叹着同意道:

“纳言大人言之有理啊!

刘縯、刘秀兄弟,能干多智,舂陵汉军非同小可,不可小觑。

陛下刚愎自用,大臣们颟顸腐朽,怎么可能听从大人的直言呢?

大人还是及时行乐,少管国事吧,免得遭人嫌弃,给大人带来祸害。”

也只有严尤、陈茂等能够了解,民变迭起的深层次原因,了解汉军将领刘縯兄弟的才干,暗暗地为新王朝的未来担忧,知道讨伐南阳流民的军事行动里,实际上已经潜藏着十分深重的危机。

无奈,军事权柄却掌握在皇帝亲信的宗室权贵手里,严尤、陈茂等无可奈何,只有哀婉叹息,无可奈何地说道:

“多谢秩宗大人的善意提醒。陛下不听臣的,臣等还能够有什么办法呢?只有投身疆场,为陛下效死罢了!”

当初,新王朝府库空虚,南阳官府违约,拖欠了应该返还舂陵侯家族的十年佃租。

这应该返还的舂陵侯家族的十年佃租,是一笔大财富,对于已经被新王朝剥夺了封地、爵位的舂陵侯家族来说,事关舂陵侯生死。

于是,舂陵侯宗室子弟刘秀,受族叔前舂陵侯刘敞委派,亲自前去南阳郡城宛城,去找时任南阳太守的前大司马严尤诉讼,希望南阳官府,能够依法,公正处理。

那时,刘秀有理有据,有礼有节的举动,给南阳郡太守严尤,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南阳郡太守严尤,对刘秀得体的举动,不卑不亢的言辞,有礼有节的诉讼,感到十分佩服和惊异,自此对刘秀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前队郡大夫甄阜、属正梁丘赐的官军,在淯阳一带,被柱天都部刘縯统率的汉军击败以后,溃败的官军将士,纷纷投靠纳言大将军严尤、秩宗大将军陈茂。

溃败的官军将士,不仅将失败的消息传遍了军营,也把官军将士对绿林汉军将领的看法,带到了纳言大将军严尤、秩宗大将军陈茂等的将领的耳朵里。

投奔严尤、陈茂的败军将士,向将军们报告道:

“大将军啊:

我们一定要小心舂陵汉军啊!刘縯、刘秀兄弟率领的舂陵侯汉军,军纪严明,秋毫无犯,与绿林三部汉军的军纪涣散,烧杀抢掠,很不一样啊!”

纳言大将军严尤半信半疑,更是感到不解和震惊,急忙反复询问道:

“诸位兄弟:

你们真的看见,刘縯、刘秀兄弟率领的舂陵大军,纪律严明,没有四处掠取百姓财物,一心一意操练军队和筹划军事方略吗?”

败军将士异口同声地说道:

“纳言大将军:

起初,属下等也不相信,后来,才知道所言非虚。属下等亲眼所见,怎么敢谎报军情,欺骗大将军呢?”

纳言大将军严尤,不由自主地赞叹道:

“哎呀,大事不好!如果真的如此,可见刘縯、刘秀兄弟,以安抚百姓,笼系民心为上,志向不小啊!我们遇见的可是劲敌啊!

难道你们所说的,真的就是当初,我看见的那个美须浓眉的男子吗?

几年不见,这个刘縯、刘秀兄弟,怎么会达到如此高的境界呢?”

自此以后,严尤对刘縯、刘秀兄弟肃然起敬,开始对刘縯、刘秀兄弟统领的汉军的行动,格外重视起来。

后来,纳言大将军严尤,秩宗大将军陈茂,再次遭遇刘縯统领的汉军袭击,惨败以后,对刘縯、刘秀兄弟的印象,越发深刻,不敢轻视。

可是如今,眼见大司空王邑、大司徒王寻,仗恃官军军力强大,傲慢轻敌,不听从自己和陈茂的劝解,对南阳汉军心存蔑视,严尤更加忧虑警惕。

因此,纳言大将军严尤、秩宗大将军陈茂的心中,虽然是满腹牢骚,心存忧惧,但却又不得不服从两个无知亲贵的命令和指使。

纳言大将军严尤、秩宗大将军陈茂屈居人下,又遭受挫败,无力反驳,只得忍气吞声地接受官军统帅大司空王邑、大司徒王寻的指手划脚,颐指气使。

纳言大将军严尤、秩宗大将军陈茂这两个沙场老将,不得不听从大司空王邑、大司徒王寻发出的,哪怕是既愚蠢可笑,又荒唐无知,甚至可能送掉老命的一切指令,只因这两个上司,是秉承皇帝的旨意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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