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法兽与士蒍

受到家人的冷嘲热讽后,士蒍准备灰溜溜地回曲沃城,此时屋外下起了绵绵细雨,母亲赶忙从屋里拿出两件斗笠,要送送士蒍。

士蒍牵着马与母亲一同走在乡间小路上,雨淅沥沥的下着,而士蒍沮丧地低着头,母亲只管往前看没有说一句话,场面有些尴尬。

这时候士蒍率先开口打破尴尬气氛,“母亲,儿真的是在世子诡诸手下做侍从,儿从未说谎。”士蒍撅着嘴,委屈巴巴地跟母亲诉苦。

姬氏跟在后头,明显有些跟不上士蒍的步伐,小碎步走起来一个劲地点头,说:“嗯,母亲相信你,士蒍你要记住无论在哪,人一定要踏踏实实的,这样才能活的好。”

士蒍心灰意冷地默默点头。

“家里有士郎和士鸾所以你不用很担心。”

“知道了。”士蒍垂头丧气的说。

忽然士蒍灵机一动将马牵到母亲面前说,“母亲您还没骑过马吧,这回儿子让你过把瘾。”

母亲脸上露出好奇的表情,于是半推半就的来到马面前。

“其实母亲年轻的时候骑过,不过那时候咱家还是个贵族呢,这马果真是你的吗?应该是你借来的吧。”母亲一眼就看破了士蒍的谎话。

士蒍高兴的表情一下子陷了下去,沮丧着脸说道:“是啊!我怎么可能会有马呢,我只不过是个侍从,充其量就是个看门的杂役而已。”

忽然姬氏表情严肃说道:“士蒍,母亲觉着你说的光景弄不好真的会成哦,咱们士氏真的会成为晋国第一大家族。”

士蒍听后苦笑道:“多谢您的安慰了,其实母亲,我也知道我的梦想有多么的不现实,可是说点大话可以让自己舒服的活下去呀。”

母亲连忙摇头,一本正经的说:“母亲说这话不是来安慰你,有件事情我一直都没跟任何人说,包括你的父亲。”

士蒍一惊,“嗯?什么事情?”

母亲眼神空洞对士蒍说:“我记得生你的时候天空骤然打雷闪电,可那时候却是冬天呀,听族里的老人说,天生异相必有天人诞生。

那时候你父亲外出求医,里屋就剩下我一个人,就在这个空档中有一只怪物闯入了我的屋子里,那怪物长的体形大者如牛,全身长着浓密黝黑的毛,双目明亮有神,额上长有一角,最奇怪地是他还会说人话。”

士蒍走过来打断了话题,并摸了摸母亲的额头,“母亲你没事吧?这么玄之又玄的事情,你是从哪里想出来的。”

母亲神色激动,“不是!母亲没有瞎编,这些事情都是真的,连你父亲我都没敢跟他说。

那怪物像人一样跪拜在我的榻下,对我说了一句,“母亲大人!”然后身子突然发出像太阳般的阵阵金光,随后变成一个光球飞进了我的嘴里,再然后你就出世了,这也是为什么我给你起的别号叫太光。”

士蒍一脸震惊,忙问:“母亲你知道那怪物叫什么名字吗?”

母亲点了点头,“后来我从你父亲的藏书中找到了这怪物的名字,原来是叫法兽獬豸!!它是专门负责掌管法律公正的神兽,士蒍你是法兽獬豸的转世化身啊!”

士蒍一脸惊愕,连连说道:“我是法兽獬豸的转世化身!我是天人!将来一定非同凡响。”

母亲也跟着笑了起来,“所以士蒍,大胆的向前走,做你认为对的事情吧!”

“嗯!”

母子二人边聊边来到村口时,雨也终于停了下来,太阳也缓缓从天际中爬出,士蒍骑上了马拜别了母亲飞快的往曲沃城方向去了。

一进曲沃城士蒍就赶紧下马,生怕被马的主人看到自己骑他租借来的马。进入城街区许多过往的行人都对他点头示意尊敬,因为城里的人们都清楚最近诡诸新收了个侍从就是此人。

士蒍得意洋洋的走着,忽然一个身影从他背后掠过。士蒍转身回望,只见那身影迅速就骑上了他的马。

士蒍反应迅速赶忙拽住缰绳,上前呵斥道:“喂!你是何人胆敢骑本大人的马。”

“呦呵!多年不见竟敢自称大人?太光你近些年出息了啊!”

士蒍一愣,暗想天底下叫我这个名号的只有两个,一个是我母亲,另外一个人就是我的发小狐突了。

“你是狐突?”士蒍看着这个眼前一身戎装打扮的青年人。

“咱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你还真是一点没变呐!这幅面容恐怕我这余生都很难忘却,你长的也太让人印象深刻了。”

士蒍白了狐突一眼,问道:“你这身戎装莫不是?”

狐突笑道:“不错,小弟我正是曲沃城的城父,前几日听闻世子新收了一随从名叫士蒍,我当时就知道是你,刚才在这大街上巡视正好又让我给碰到你。咱们是多年未见的兄弟了,说什么也要去喝几杯酒才行。”

士蒍摸了摸马儿,“那也要等会啊,至少让我把马给人家送回去呀。”

“那成,咱和你一起去。”

马主人接过马匹,十分嫌弃的看了士蒍一眼本想着要骂士蒍几句占占他便宜,却看到他身后来人者是狐突,于是立刻变脸,笑脸欢送二位离开。

等到士蒍送还马后,就被狐突拉到了一家酒肆喝起酒来,二人谈天说地,聊了好些话语。

“咱们兄弟三人今天我才见到了你,来!我先干一个,祝狐突你一路高升名扬天下。”

狐突爽快碰爵,大口饮酒,“兄长若是我早些遇上你,你跟着我后面干该多好,咱们兄弟定能成一番大事。”

士蒍下意识地白了狐突一眼,又问道:“对了,祁隆安你知道他现在在何处吗?”

狐突笑道:“祁隆安?他可是他们祁氏未来的家主啊,日子自然是不会差到哪里去的啦。虽说他们家也只是是祁氏一族的分支,在晋国也算不得什么特别大的名门望族,可听说他的家族在翼城最近又准备安排他迎娶姬氏公室的人,想必日后前途不可估量啊。”

士蒍端起酒碗喝了一口若有所思,“狐突,近日可有何异常之事?你身为城父多多少少应该知道点什么吧。”

狐突环顾四周一圈后,把头凑近士蒍的耳边轻声说道:“近些日子桓游二氏正在暗中招兵买马,城中大部分的工匠铺里打造的兵器一半都是他们定购的,而这些花费全部都是由富氏一族提供的。”

士蒍问道:“他们三族这是要干嘛?最近也无战事发生啊?”

狐突摇了摇头,“谁知道呢,曲沃武公好不容易结束了晋国的内乱,原本我是反对曲沃武公的,可是自从他执政以后,晋国真的就和平了,好不容易结束内乱,眼下的晋国是真的不能再出现新的分裂了。”

二人正在酒肆说话的时候,隔街对面铁匠铺来了二三十人,为首的随扔三块金锭,老板正欲找零,只见首领急不可耐地差人搬走了十大箱的兵器,根本没把钱放在眼里。

与此同时,富子也被伯桥叫到府邸问话……

伯桥一上来就大发脾气,怒问道:“富子,你和游桓二氏最近这么活泛,你们三族是想干嘛?”

富子一脸无辜的样子反问伯桥,“公子您这又是怎么了?”

“我……唉!我可跟你们说好了,你们可千万不要乱来啊,我可没有说过要跟诡诸弄到这一步,你们最近在城中大肆购买囤积军械到底是想干什么?赶紧给我停咯!这要是让君父知道了那可是天崩地裂啊。”

富子笑了,“这件事情国君必须要知道的呀,否则这不就成了忤逆嘛。公子,可容我先问个问题,就是说一个人要杀人,您觉得是有防范的人活,还是无防范的人活?”

“你这话什么意思?”伯桥情绪激动。

“公子您先回答我这个问题。”

伯桥一愣,“当然……当然是没有防范的人先死了。富子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可是你,你们闹的动静也太大了,现在全城的工坊都在打造你们的武器军械,

待明日上朝君父一定会过问此事,到时候定会问起你我二人,届时你叫我怎么回答。

况且我不觉得诡诸会真心要杀我,说到底我毕竟是他的亲弟弟啊,上次祭祀出现的刺客一定是大宗的人干的,不过也有可能……”

“也可能是诡诸假借大宗之手想除掉公子。”富子接话说道。

伯桥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因为诡诸他也遭遇了刺客,这说不通啊。”

“公子不管说不说得通,公子您都要防范那一天的到来,即便他现在没有这个念想,将来也一定会有的。另外大肆购买打造军械一事,其实主要是为了应对虢国的入侵,近期虢国的军队以及大宗的残余势力正欲集结入侵,此项借口应该能够搪塞国君的问话吧。”

伯桥点了点头,“恐怕也只有这样了,不过话说回来,上次祭祀龙神我记得你和栾成是一齐带兵赶到现场的,富子你是不是提前知道消息?”

富子没有回答,拱手作揖道:“此事既然已经过去了不妨就让它过去吧,若无其他事情的话,公子请容在下告退。”

伯桥点点头,心想眼下小宗之间绝对不可以出现新的冲突,他很想坐君位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哪个公子生下来成人之后不寄心于争位,说不争恐怕自己都不信,只是眼下储君之争还不能浮起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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