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决死突围

进入虢国境内后,除了一望无际的平原,就是看不到敌军的踪影,若是再往前便是晋人从未涉足的密林,为防虢军使诈,也为了不让游桓二子找不着大部队,伯桥命令军队就地扎营休息。

前军有人传话,大军原地驻扎休息,诡诸见前军停下,也开始陆续扎营休息,而士蒍自打跟着狐突入军营后,就一路上畅通无阻来到诡诸身边。

诡诸见到士蒍有些诧异,用质问地语气问:“士蒍,你尚未成年又非贵族出身怎会出现军中?又怎么会知道我的大帐位置所在?你倒是本事通天啊。说,是谁带你进的军营。”

虽然诡诸收了士蒍做侍从,但还远没有把他当回事,心里觉得和收个宠物没什么区别。

士蒍拜伏在地不敢抬头看诡诸,“主公,请原谅属下自作主张进入军中,属下作为主公的侍从在如此危险的战场上怎能远离主公身边呢?故而托狐突带属下进军营。”

诡诸呵呵一笑,“狐突啊,我知道这个人,他们狐氏一族也算与我族有亲缘,他父亲曾是我晋国的将军,现如今又成了狄国的国君。没想到你这低贱的家伙还能认识此等人物,看你一身装备齐全的行头就知道你与他关系不一般呐。”

士蒍回道:“禀主公,属下自幼就与狐突相识,他与属下是至交好友。”

诡诸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嗯,我记得他现在是担任曲沃城的城父一职吧,我倒是有兴趣认识认识他,改天你替我引荐引荐。”

士蒍一怔,眼睛一转,回道:“嗨!”

诡诸默默点头,看了看拜伏在地的士蒍,自语道:“总是有种不妙的感觉。”

渐渐地夜幕开始降临,人畜吵闹地晋军大营也安静下来,士兵们也都开始休息。为防不测,诡诸安排一队十五人,共五队人马轮番守夜,直到夜半三更,这正是困意涌上心头之时。

但就是在这个时候,营地周边突然火光四起,四周突然出现大堆人马,他们的动作很快,杀的诡诸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一大队人马直奔大帐想要斩首诡诸,大帐周围的诡诸亲兵们见状急忙向大帐靠拢。

“不管其他,诸君找到诡诸后不必生擒即刻扑杀提头来见。”敌兵将领朝底下士兵命令道。

诡诸在士蒍与栾成的护卫下走出营帐,在众多人影交错当中他看到远处骑在马背上的人像极了游子。

这个直娘贼,难道真是伯桥与虢国勾结欲图加害于他?诡诸心想。

不一会从西南方向又赶过来一支战车部队,战车数量大约有五六十辆,他们打着虢军的旗帜正欲图包抄诡诸所部后撤之路。

眼见形势万分危急,唯有舍身成仁全力突围,这需要一位勇士站出来主动吸引敌人注意力,掩护诡诸他们安全撤离。

吕甥扫了在场所有人一眼,他在期待有人能主动站起来慷慨赴死。

赵夙一言不发,若有所思的样子。

不多时,士蒍站了出来主动请缨道:“主公,眼下趁着敌我焦灼模糊不清之时,属下建议分开突围出去,由我穿上主公的衣服打着主公的旗帜,带着五六辆车战车引开虢军主力,再由栾成大人将能调遣的军队集中起来从敌军侧面冲出去。”

士蒍这番话,让栾成对这个百姓出身家伙有了些许的好感,但又觉得有些丢面子。

“士蒍你陪主公撤退我来殿后吧!”

吕甥也附和道:“栾成大人,还是让在下去吧,你们掩护主公突围。”

士蒍道:“栾成大人,吕甥大人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我本来就是个卑贱之人,我死不足惜,您是主公的心腹将来你要好好辅佐主公决不是在这个时候留下来送死。栾成大人!主公的安危就全系于您一身了。”

栾成点点头,“好吧,那你就去吧,这里就交给我了。”

吕甥略感遗憾的表情,“士蒍君,一切就拜托你了啊!”

赵夙没有说话,向士蒍投来欣赏的目光。

栾成是曲沃武公特地安排在诡诸身边的,这位将军虽然年轻却已是身经百战,又是栾氏未来的家主会是将来诡诸的得力助手。大乱显急智,栾成镇定自若丝毫没有慌乱的样子,对大帐周边的卫兵还是有能力控制住的。

至于吕甥,则是完全被游桓一二氏瞧不上,被排挤到诡诸这边来的。

敌军越靠越近,已经有一二百人直接与诡诸的护卫队交起手来,来犯的敌人各个都不是等闲之辈,从一开始就属这股敌军冲的最猛,诡诸离老远都能看到这股敌人的目光中犹如狼群般冒着绿光的眼睛,令人不寒而栗。

这时士蒍跟诡诸互相换好了行装,上了战车前面有五辆,后面又跟着五辆。

临近突围时诡诸站在栾成驾驶的战车上意味深长地喊了士蒍一声。

“士蒍——”

“主公还有何吩咐?”士蒍看向诡诸,报着一幅必死之心的样子。

“你千万别死了,我在曲沃等你。”

士蒍微微一笑,然后命人将前面五辆战车全部点燃,拉车的马儿们见身后着火,在动物本能的驱使加之士蒍又能够领会动物们的话语,这些受惊的马儿开始在乱军之中一通乱闯。

过了一会,士蒍给诡诸他们指出突围的方向后,自己开始摇着大旗往突围的反方向跑去。

敌军见士蒍摇旗呐喊,都认为是诡诸要逃,于是许多敌军开始奔向他去,士蒍赶忙驾车逃跑吸引了大部分驾车敌军的注意力。

赶来增援的虢军将领一看,穿着诡诸戎装的士蒍驾车逃离,再看他打着的旗号,还真以为是诡诸要逃,于是急忙命所有人追赶过去,两方就在平原之上上演了一出生死追逐。

之后士蒍命弓箭手射火箭,点燃紧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五辆战车,这些马儿也疯了似的开始乱跑,有几辆甚至冲入了前来追击的虢军车队里引燃了不少战车。

正当士蒍洋洋得意的时候,虢军也射了数十只火箭,也点燃了士蒍的战车,结果他的战车也开始乱跑了

。黑夜里伸手不见五指的大平原上,数十辆着了火的战车在漫无目的地飞驰,还真有那么一丝诡异地气氛在里面。

次日,诡诸摆脱了敌军的追击并且也陆陆续续重新集结了余下的军队,带领军队又重返驻地。

回到驻地,栾成提出了疑问,“公子为何这股敌军会如此清楚我军大营驻扎地呢?从这些敌军所使用的武器与戎装来看,这既不是虢军也不是我军,倒像是……”

“衡山国!敌军的武器与旗帜上有个衡字二字。”诡诸说道。

栾成一惊,“什么!衡山国?据说是那个盛产铁石的诸侯国吗?!不过这衡山国与齐鲁两国为邻又处在南方,怎会跑到咱这北方来了呢?而且我晋国与衡山国素来没有瓜葛,他们为何会对我们下手?”

诡诸冷笑道:“道理很简单,是有人花钱请他们来的,这衡山国盛产军械武器又身处南方民风彪悍,他们也就是靠卖这两样东西发的财。

记得曾听君父说过,齐僖公在位时齐军就曾主动挑衅过衡山国,可结果派去的军队几乎全军覆没。”

栾成接着问道:“那会是谁花钱雇佣衡山国的军队来?难道是虢公?是晋侯缗?亦或是别的什么人?”

诡诸脸色阴沉,淡淡回了一句,“谁知道呢!现在追究再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唉,恐怕此次征虢难有胜算了,那些人拿着晋军做赌注,哼哼。”

十天后,晋军伐虢不败不胜无功而返,于是诡诸与伯桥便带军回国,然而曲沃武公对于第一次的出师不利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

而曲沃武公再得知诡诸险些丧命时,还特地赏赐给诡诸一间豪宅让他安心养伤。但这一次却对伯桥他们处以责罚,理由是因为他没能保护好世子,险些让诡诸陷入危机当中。

原本曲沃武公要重罚伯桥等人,还是诡诸替伯桥他们求情,曲沃武公这才轻饶了伯桥一行人。诡诸也没有向曲沃武公禀报有人花钱雇佣衡山国的军队,不但他没有汇报,诡诸也不允许底下的人向曲沃武公透露半点消息。

因为他清楚君父早就看在眼里了,但这事再大也顶多是外交事物,很难与内部斗争联系到一块去。

况且衡山国和晋国老死不相往来,两国都没有互派过大行,这事就到此为止了。

伐虢失利就这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过去了,但是这一次的失败却付出了两千多人的伤亡,但对曲沃武公来说他的目的达到了,因为他很乐意看到小宗之间再次亲密团结,哪怕是虚假的表象对他而言这点代价还是值得的。

可是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以及无辜的奴隶们呢,他们仿佛就和棋子一般被随意抛弃沦为政治博弈的牺牲品。

三天后的曲沃城外,士蒍精神衰弱,完全凭借自己意志晃晃悠悠地来到曲沃城东门外,之后便倒地不起。整个人弄得是灰头土脸,血迹斑斑,浑身上下没有一块是好的,早已破烂不堪的犀皮盔甲上插满了箭矢。

等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狐突家中,全身仿佛被折断了似的疼痛,浑身上下缠着白布条。守门士兵见他倒地不起,便第一时间将他救起并通知了狐突,狐突赶忙将他抬回家中请巫医照看,这才挽回了一条性命。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