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保城之役

诡诸静坐在自己的府邸等候消息,在他这已经能听到外面大宗军队的喊杀声,这时里克与吕甥二人前来复命,见诡诸仍旧穿着甲胄,就知道诡诸其实很不放心士蒍能否成功。

此时游桓二氏以护送曲沃武公为由头,早已撤离曲沃只留他独自面对如潮水般的敌军。

诡诸吩咐道:“要是听到士蒍战死或是四面城墙皆被攻破的消息,就即刻放火,把曲沃城烧尽,不要把城中一切都留给大宗。”

“遵命!”

“之后诸位便可撤离曲沃,余要与曲沃城共存亡!”诡诸瞪大了双眼,已经决心不辞一死,迎战强敌。

因为他知道曲沃被攻破,翼城也是迟早的是,小宗就会随着曲沃城覆灭。曲沃武公的想法是放弃曲沃撤退翼城,以空间换时间,好让韩万领大军杀回,之后来个前后夹击。可就怕曲沃城沦陷太快,这前后时间跟不上,因此诡诸才会让士蒍试一试。

士蒍带着那五千武装起来的奴隶军与狐突带领的晋国军队汇合,一起抗击大宗军队的攻城。

一时两边杀的是昏天黑地,杀声震天,鲜血染红了护城河,尸体都堵塞住了河道,士郎和祁桓三护在士蒍左右,生怕他受伤,全身上下都被献血染红。

大宗军队也被这反戈一击打乱了阵脚,荀国的军队见伤亡惨重于是撇下大宗的人擅自撤离回营。

晋候缗见双方均伤亡惨重,在帐中多次眺望曲沃城,只见他眉头紧锁,着急的来回踱步。

临近下午,晋侯缗看实在没办法才下令撤退,这五千奴隶军的出现打乱了大宗军队的攻城效率,原本不出意外,到今日傍晚曲沃必定城破,可是现在却不得不撤军等明日再战。

不过晋侯缗想了想觉得这五千人参战也改变不了大局面,明日曲沃城必定会城破人亡,毕竟现在战场优势在大宗这边,而且韩万的大军最快也要后天才能到。

于是大宗军队便撤回了离曲沃三十里外的保城大营,这里是晋侯缗临时修建的粮草大营,这里囤积了十日军粮,因而大宗军队才可以是有恃无恐。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士蒍已经一路谨慎小心地跟着他们,周围的地貌也在不断发生变化,从平原逐渐变成小丘陵直至变成一个个小山坡。晋侯缗也是够狡猾的,一路上变更了好几次行军路线深怕后面有人跟踪。

不过士蒍像一只狼一样,耐得住性子,紧随着猎物身后长途跋涉,一直到第二天正午……

士蒍此番带的人不多,总共才三百之众,而保城大营里的敌军人数不清,估计有一万至两万左右。兵力对比为六十六比一,此战不能硬闯只能智取。

故而他们也就没敢再往前靠近,只好暂时放弃了跟踪,以免被敌军发现。

士蒍先派遣祁桓三继续跟踪打探保城敌军动向,他们在后方等待时机。

许久,从山坡下面跑上来一个人影且愈来愈大,毫无疑问,正是前去打探消息的祁桓三。

焦急的士蒍一见到他从山坡驰上来,就急忙跑了过去,问道:“如何?敌军大营现在是何情况?”

“大人,天赐良机啊!敌人粮草大营位于前方十里处,那是一片山峦环绕的狭长小山谷地带。属下估计敌军之所以要在此处休整军队,是因为考虑到正值酷暑难耐之时,在山谷一带能够避暑纳凉,而且那地方足够隐蔽不容易被敌发现,只等到军队休整充足,正午的暑热一过,就继续指挥部队前进。”

听到消息的士蒍,兴奋地跳了起来,他不禁大呼:“晋侯缗这家伙真是太聪明啊!他要是不够聪明我这个蠢蛋可就遭殃了,真是天赐良机!”

在此以前,士蒍心里还没有底气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有把握战胜敌军,他当时一心只是想奋战到底,可如今听到敌军修建起来的保城,地形是如此险要,他知道此战他有把握能够得胜。

不得不说晋侯缗确实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他很会布局且对太公兵书也是烂熟于心,深知用兵就是用险,若不是被士蒍发现,他在此地建立的粮草大营是不可能会有人知道的,而且韩万要赶回曲沃城支援,此地也是走捷径的必经之路,而他也可在此处险地设伏,给予韩万沉重打击。

然而,不单晋侯缗的粮草大营被发现,就连天公也不作美,原本酷暑难耐的中午却出人意料的下起了漂泊大雨来。顿时天空电闪雷呜,黑云密布,一会狂风大作,让山谷地势显得十分压抑。

士蒍瞅准时机,他知道这场雨就是上天再助他一臂之力。虽然他们只有三百之众,可在这狭小的地带敌人大军拥挤在一起又难以展开,此时若趁乱冲入营中,即使敌军十倍、二十倍于我,只要引起敌军骚乱,在乱军之中取晋侯缗的首级也并非不可能。

想到这,士蒍不禁呵呵一笑。

士蒍当即下令:“当我喊冲锋时,所有人都要齐声大呼,大宗已是黄昏独自愁!荀国的弟兄们暴动啦!我们的目的现在不是敌人粮草,而是敌方大将晋侯缗的首级。纵使全军覆没,也必要取晋侯缗的首级!”

众人其呼,“嗨!”

狂风终于召来暴雨。天昏地暗,雷呜轰然,顷刻间大雨倾盆,模糊了人畜的视线。

士蒍等人淋着雨朝着敌军大营居高临下冲去,众人高声大叫:“大宗已是黄昏独自愁!荀国弟兄们咱们暴动啦!”

狂风卷积着旌旗,呐喊声映衬着雷鸣声,气势汹汹,犹如怪兽嘶吼着。

“冲呀!”

此时晋侯缗正在本营大帐中用膳,士蒍军突然从四周冲出,原本进攻受挫的大宗军队就与荀国士兵不和,加上这么一闹,使得全营陷入难以形容的大混乱。

加之士蒍命人大喊暴动,致使大宗军队里的多数将士,还以为军中真有人叛乱呢!急忙命手底下的人拿起武器,而旁边的荀军见状还以为他们要发动叛乱,也命手底下的人拿起武器准备镇压叛乱。

“直娘贼!荀国人欺吾等太甚!弟兄们杀了他们。”

结果这一起哄,这大宗人马与荀国军队自己互相厮杀起来,而且越杀越凶,士蒍军则是犹如入无人之境,所向披靡,喊杀声中,只见血肉横飞。时局瞬间进入了三方大混战的状态,

谁是敌人?只要面对的人手上拿武器的就是敌人,这是目前大宗军队的现状。

晋侯缗出营帐见此情况,整个人都懵住了,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难道是军队哗变?

这时他手底下的一名大宗将军前来禀报,“禀君上,军中有人哗变,目前臣正设法控制局势,请君上……”

将军话还没说完,就被从后面赶来的另外一名荀国将军背刺杀害了,晋侯缗整个人都惊住了正欲拔剑防御,只见那名将军禀报道:“晋候,此人鼓动军队哗变欲图要谋害晋候,现以被末将拿下。”

晋侯缗糊涂了,怎么都在哗变?这时他注意到军中有些是奴隶打扮,他们手持武器混入军中,与本军队中负责押运粮草的奴隶浑在一起厮杀以遮人耳目。

这下他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晋侯缗急忙大喊道:“诸位快停手!你们打友军了,杀光那些奴隶模样的人,他们才是敌军!”

然而此时的大宗军队杀荀军杀红了眼,加上原本自己的妻女沦为荀国贵族的玩物,这些矛盾一下子就爆发出来。

很多人都已经陷进去了,根本不理睬甚至听不清晋侯缗在说什么,还以为要他们快速镇压叛徒呢。

晋候缗这么一喊,却把士蒍等人给吸引住了,众多奴隶军开始朝晋侯缗的营帐急步前进。

晋侯缗见自己现在已经无法指挥军队,而敌军奴隶们正从四面八方朝自己运动过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晋侯缗眼疾手快赶忙牵来一匹马,准备逃离此处。祁桓三注意到晋侯缗要逃,便急忙叫士蒍,“大人!晋侯缗要逃!”

士蒍张弓搭箭瞄准了骑在马背上的晋侯缗。

只听“嗖”箭矢飞出射中了晋侯缗的右肩,晋侯缗强忍着疼痛骑马逃走了。

混乱持续了一个时辰,大宗军队逃的逃,死的死,不过他们始终没有分清楚了谁是敌人谁是友军,要不是大宗这边人发现自家主公都撤了,还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荀军终于从杀红眼的状态下反应过来了,但已经为时已晚。

大宗与荀国军队先前分成八股势力又是在这狭窄山谷里面相互厮杀,到现在为止只剩下七八千人,且大多在得知事情真相后都无心恋战纷纷投降。

士蒍命人收缴了大宗军队的武装,便让这些人无论军士或奴隶那来的回那里去,狭隘的峡谷处尸横遍野,惨不忍睹,有些尸首竟堆成了一个小山坡。

此战士蒍以区区三百之众大破两万之众的大宗军队,堪称奇功。

晋侯缗逃到一棵大树下,整个人都失神跌落马下不知所措,很难相信这是事实,原本大好局势竟功亏一篑。他身边侥幸逃出的宗族诸将,也不知如何是好。

要知道他们此次所有的军费全是他们的母亲、妻儿用身体换回来的,他们大败而归,无颜面对族中老少。想着想着晋侯缗就要拔剑自刎,诸将力劝才得以保全他的性命。

大宗这次输得一塌糊涂,却是十分憋屈,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却被自己人给搅和了,经此一役大宗气数已尽,难成气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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