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真相

穆青云见她出神,一颗心变得惴惴不安,难道她至今还没有忘记秦风吗?听到他要娶亲的消息,就足以让她如此心情起伏?

一股酸意在心底流淌,他默不作声,独自低头饮着茶,等待着她的回神。

“青云,你说我的母妃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大家都不敢提及?”

燕君突然出了声,没有留意到穆青云的失落心境,却让穆青云立刻从落寞中恢复过来。原来,他想错了,她出神是因为她的母妃,而非因为秦风。

“燕国皇室有不少不为人知的秘密,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在十五年前皇室之中发生过一场动乱,无非也是夺嫡之争罢了。”

燕君继续陷于好奇和疑惑中:“十五年前?那也就是燕君出生的那一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看她苦思冥想,秀眉皱成了川字,穆青云执手抚上她的眉头,轻轻地为她抚平褶皱,柔声道:“别想了!不管你是谁,是什么出生,现在都不重要了,不是吗?”

蓦然抬眸,对上他纯澈的双眸,燕君不由地释然,他说得对,不管她是什么身份,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她和他在一起,拥有着彼此。

“青云,谢谢你,谢谢你陪着我。”

穆青云的右手覆上她的手,轻柔地说道:“君儿,我们以后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我希望我们之间能够坦诚相待,不要对彼此有任何的隐瞒,好吗?”

“隐瞒?怎么会呢?”燕君心虚地侧转了头,就连她的手也下意识地收了回来,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君儿……”穆青云有些无奈,不捅破他们之间存在的这一层隔膜,他们永远也无法真正地坦诚相待。

燕君不待他说完,忽然朝着店小二招手:“小二,怎么还不上菜?”她有意提高的嗓音出卖了她,一时间酒楼内所有的客人皆齐齐望向他们这桌。

静静地看了她许久,她的眼神忽闪,始终不敢与他正视,他感觉很无力,有一种挫败感袭上心头。他本不想奢望太多,然而当太多的奢望沉淀在一起,那种迫切想要渴求的念头却更加强烈。无论是什么原因,他都想弄个明白。

这一刻的等待,太过漫长,漫长得足以消磨他的耐性。

而相对于燕君来说,她也不好过,面对他灼热而质疑的目光,她不敢与他对视,怕那些她极力想要隐藏的真相被无情地暴露在阳光中,无处可躲。

轻轻地一叹,带着无尽的苦涩,穆青云立起了身,说道:“君儿,你先坐着,我去对面的衣饰铺买些可以换洗的衣裳。”

“嗯。”燕君只轻轻应了声,始终还是没敢抬头看他。心,苦涩得厉害,她是不是错了?是不是应该将真相告诉他?可是倘若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会如何想法?他真的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发生过关系吗?

她不敢赌,不敢轻易尝试。

思绪间,前方有道黑影遮住了光亮,她警觉地抬眸,映入眼帘的是一名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短须,国字脸,羽扇纶巾。这个形象让燕君联想到了诸葛亮,一个极具书生气,却又不乏谋略和精明的形象。

对方走近时,客气地作了个揖,率先开口道:“这位公子,请恕在下冒昧问一声,公子贵姓?”

燕君注意到对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没有侵犯和恶意,有的是疑惑和讶异。燕君沉吟,在脑海中搜索,是不是以前在哪里见过此人。不过她的记忆力向来极好,但凡有过一面之缘,她都能记得,眼前之人,她很确定,她是不认识的。

她皱了皱眉,冷淡地说道:“你我恕不相识,在下不方便透露姓名。”

没有尴尬,反而是再次的疑惑,对方不肯轻易罢休,继续说道:“公子今年贵庚?可是虚龄十六?”

眉宇皱得更深,燕君猜不出对方的来意,虽没有感觉出敌意,但她也不会轻易相信对方。她的面色更冷了一层,冷漠地回道:“阁下究竟有何事?倘若无事,还请不要打扰我用餐。”她独自自斟自饮,摆明一副逐客的意思,然而对方却不像她想象中那般容易打发,依旧锁定着她的脸不住地瞧,嘴里低低地轻叹,不知在感叹些什么。

燕君彻底恼了,骤然拍桌而起:“阁下若是对此桌感兴趣,我愿意拱手相让,至于这茶钱,阁下也看着办吧。”她愤愤地甩袖离去,认定他必是无聊之人,存心找她寻开心。

“哎,公子,你误会了。公子,你别走啊!”中年男子举着羽扇在后面追喊,却不想他越是喊,前方的人走得越是快。

追至酒楼门口时,前方的人早已融入如潮的人群中,寻不到踪影,他微微一愣,诧异于她的速度。平常人没理由这么快就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这是怎么回事?

疑惑中,左侧有一行人朝他走来,为首的一人远远地就看到了他,放声冲他喊道:“韩夫子,你在看什么呢?”

韩离子循声望去,只见那男子在身边四人的簇拥下,如众星拱月般迈步而来,满身的风华和气度,令人惊羡不已。然而韩离子却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再次瞪大眼睛看向来人,眼前的景物不变,人还是那个人,他所熟悉的雍容矜贵之气。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侧头望向大街上拥挤的人群,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怎么会这么像?难道是我眼花了?”

男子看他神情有异,走近几步,关切地问道:“韩夫子,你究竟怎么了?没什么事吧?”

韩离子猛然摇了摇头,恭敬地朝着男子作了一揖,道:“回公子,属下方才在酒楼之中见到一人,竟然和公子长得一模一样。若不是她的身边没有赤一、赤二他们跟着,属下险些就以为她就是公子您了。”

“哦,真有如此之人?”燕昕一双凤眸微亮,绽放出一抹亮丽的色泽,极为感兴趣道,“此人现在何处,本公子倒想会一会她。”

“公子。”韩离子忽然压低了声音,将燕昕拉至一处人少的地方,谨慎地说道,“公子,您可曾记得您还有一个双胞胎的妹妹?也就是被大王送去楚国充当质子的大公主燕君?”

燕昕经他一提醒,双眸忽而亮起,用眼神暗示他继续说下去。而他身边的四名护卫已经呈四个方向,背对着他们,将他们安全地围了起来。这等专业熟练的动作,仿佛已经演练了上千遍,已经成为习惯。

韩离子轻咳了声,继续压低说道:“属下方才仔细打量了此人,很肯定此人是女扮男装。倘若她真是位女子,而容貌又与公子如此想象,那么她就必定是大公主燕君。”

“君儿?你是说……君儿她回到了燕国?”一抹激动的神色浮起在燕昕的脸上,但很快又被忧虑和愁思所掩盖,他的眸色黯了黯,沉声道,“这十年来,我们兄妹天各一方,我无法照顾她,也不能去看望她,她一定受了很多苦……唉,可是这个节骨眼上,她却来了燕国,恐怕不是件好事。我们一直筹谋的大计,也就是在这几日了……我怕万一失败,会连累到她。”

“公子不必担心,等属下再见到公主,劝她尽快离开燕国便是。燕国的天,很快就要变了,等到公子夺回了大位,也就是你们兄妹重逢相见之日。相信先皇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你们的。”

“君儿……你还会认我这个哥哥吗?”燕昕举头望向天边的几朵浮云,长长地悠叹。

酒楼的大门内,两个瘦弱的身影鬼鬼祟祟地挤在大门后面,朝着燕昕他们的方向张望。

“小翠,本公主的眼睛是不是花了?我怎么突然看到两个一摸一样的男人?可是这两人分明穿着不同的衣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公主,您没有眼花,奴婢也看到了。这两人简直长得一模一样,太神奇了。”

燕芷和奴婢小翠正叽叽喳喳地议论不休之时,背后突然多出了一个人,一手一个将两人从门内拎了出来。

“哎哎,你要干嘛?快放开本……本公子!”

抓住她们两个的不是别人,正是燕昕手下其中一名护卫赤一。

赤一无情地拎着两人,将她们丢在了燕昕的脚下,机械地颔首禀报道:“公子,这两人一直在门内偷看公子,请公子发落。”

“什么偷看?我们是正大光明地看好吗?再说了,这酒楼是你们家的吗?谁说我们不可以在门口溜达溜达?”燕芷摔得狼狈,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她瞪着赤一的脸,极力地争辩。一张俏脸因着怒意泛着霞色,显得极为生动。

燕昕刚一回首,瞧见的就是这么一幅景象,漂亮的眸子忽闪了下,不由地对眼前这位一眼就能看出是女子乔装的“瘦弱男子”起了兴趣。

“你叫什么名字?”燕昕伸手虚扶了她一把,话语问得轻柔,他本就是一派清雅公子的形象,让人看着亲切优雅。

出乎燕芷的想象,她没料到对方会这么温柔地对待她,一张俏脸不由地红了。她急急地缩回了手,抿唇道:“燕芷。”自己的真名脱口而出,她却还未自觉,还是一旁的小翠猛拉她的衣袖,她才反应过来。

燕芷捂上自己的小嘴,一双闪亮的眸子左右转着,不知该如何挽回自己的失言。

燕昕有趣地看着她可爱的神态,嘴里喃喃道:“胭脂,好名字。”他弯唇一笑,整张脸顿时大放神采。

燕芷愣愣地看着他,知道他是听错了自己的名字,讪讪地一笑,也不解释。

“那现在可以放我们走了吗?我们真不是有意偷听你们谈话的,更何况,我们什么都没听着。不信的话,你们可以试试站那儿能不能听到这边的说话声。”

她可爱的举止,再一次取悦了燕昕,他冲着护卫使了个眼色,道:“赤一,还不快向胭脂姑娘道歉?”

赤一还未上前,燕芷已瞪大了眼睛:“姑娘?你说谁是姑娘?我可告诉你,不带你这样侮辱人的,我们可是男人,堂堂正正的男人。”她停着胸,猛拍自己的胸脯,却不知这举动有多滑稽可笑。

小翠在一旁使劲抹汗,她怎么就摊上一个这么蠢笨的主子呢?

韩离子大笑出声,四名护卫也低低地笑着,燕昕只微微抿了抿唇,隐忍着笑意,说道:“抱歉,是我误会了。胭脂公子,你们可以走了。”

“胭脂公子?你这人怎么……哎呀,不跟你说了,小翠,我们走!”燕芷嫣红着脸,窘迫不已,不敢再往燕昕方向瞄上一眼,连忙拉着小翠逃之夭夭。

燕昕目送着她们的背影,逐渐收起了笑容。

“燕芷?五公主燕芷,想不到她真的从秦国和亲的队伍里逃了回来,看来王宫之中无法太平了。”

韩离子眉梢微动,有些讶异地望向他,问道:“公子,原来你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

“凡是燕宫里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燕昕的眼神变得迷离,其中有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存在于其中。

“跟上她们两个,暂时不要动她们,注意她们一举一动即可。”他吩咐了声,转身迈入了酒楼。

衣饰店这边,燕君先是在大街上兜转了一圈后,确定甩掉了那中年男子,她才回到酒楼对面的衣饰店寻找穆青云。谁知她进入衣饰店后一直都没有见着他的身影,她不由得开始着急。按理说,穆青云不可能无缘无故失踪,他到底遭遇了什么事,所以不得不离开衣饰店,还是他真的跟她置气,不打算再搭理她?

“快去那边看啊,有人被官兵抓起来了,说是朝廷的要犯。”

“什么朝廷要犯?”

“谁知道呢,我猜不是杀了人,就是盗贼。”

燕君听着人们的议论声,心底升起不好的预感。朝廷要犯,官兵捉人,该不会是……

她急急地拨开人群,想要看个究竟,倘若真是他,就算是杀了所有官兵,暴露自己的身份,她也在所不惜。

“青云。”她在心底低低地呼唤。

还没到达人群围观的中央,身后突然有人拉住了她。

“君儿,你要去哪里?怎么不在酒楼里面等我?”

“青云?”燕君回头,意外地看到了手里拿着热腾腾的炒栗子的穆青云,一股莫名的情绪就这么不可抑制地涌了上来。

“你跑去哪里了?我还以为你被官兵捉起来了呢,可恶,可恶,你说过不离开我半步的,你说话不算话!”她使劲地捶打着他的胸口,眼眶逐渐地湿润,她究竟在执着些什么,她不是已经决定要和共度一生吗?那为何就不能跟他真正地坦然相对?

穆青云愣愣地看着她,不解她为何突然情绪变动如此之大。

“青云,我错了,我不该瞒你的,我现在就告诉你一切。”

“等等,现在我们在大街上,说话不方便,还是去客栈说吧。”

穆青云急急地拦阻了她,她现在是释然了,反而换成他心里惴惴不安。他总觉得她心里所揣的事,是在他所能承受的范围之外,他也需要时间来调整一下心绪。

“公主,快看,他们往那家客栈去了!”

“我们也去!”

身后的两条小尾巴继续跟了上去。

“掌柜,两间房。”

“好的,最后的两间房,一共是十两银子。”

穆青云刚要掏银子付账,后面突然挤过来一人,抢了柜台上其中一把钥匙。

“我们也需要一间房,既然只剩下最后两间,那么分我们一间。”

燕芷带着她的奴婢小翠挤了上来,她这话是对穆青云说的,一边看着他,她一边在心底暗暗赞叹,想不到这么近距离地看他,更加迷人。

穆青云则是皱了下眉头,有些不悦,不论是她强抢钥匙,还是盯着他的方式,他都不喜欢。一路过来,燕君都要求和他分房而睡,他心中有所顾忌,所以坚持道:“抱歉,你们来晚了一步,两个房间已经都是我们的了。”他坚定地朝着柜台上摆下十两银子,随后又从燕芷手中夺回了钥匙,不留余地。

“喂,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小气?反正你们两个都是那种关系,干嘛不能住一间房?”她一时不慎,竟脱口而出,待她反应过来,这说出去的话早已收不回来。

“你刚刚说什么?”穆青云顿时沉了脸,一阵寒意自他身周围爆发而出,事实上,他对待任何人都是冷淡,唯有对待燕君时才会显露出他温柔的一面。

燕芷被他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到,连连摆手道:“我、我不是有心的。”

她大眼睛一眨一眨,如受惊的兔子一般可怜的无辜相,取悦了燕君,她抿嘴一笑,拉了拉穆青云道:“算了,青云,把房间让给她们一个吧。”

她心里暗想,这到底是哪里跑出来的女子?就她们这扮相,估计有心的人都能看出端倪来,真不知她们是什么人家养出来的姑娘,这么大胆。

听她这么说了,穆青云只好将钥匙丢了回去,面上仍是没给好脸色,不过心里却涟漪层层。这是不是代表着他们今夜可以像从前一样,同榻而眠?想到此,他不由地有些期待。

“君儿,我们走吧。”

“哎,我还没把银子给你们呢。”燕芷心底有些受挫,他为何对她的态度如此冷淡?想她在宫里时,那些大臣家的公子们哪个不是对她和颜悦色、讨好有加,可为何偏偏这两人哪个都不拿正眼瞧她?

她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穿着,忽然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现在是男子的装束,所以他才看不上眼。嗯,一会儿就去换回女装,一定要让他刮目相看!

自信心一下子又涌了回来,燕芷兴冲冲地扯着小翠,很快又跟上了燕君两人。

“两位大哥,我叫燕芷,这是我的小厮小翠。我们初次来到逸河城,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道可不可以和你们做个伴?”

在燕君两人即将迈入房间之时,燕芷终于赶上了他们,一脸期待地望着他们,等待他们的回答。

“不行!我们也是初来乍到,对这里不熟悉。你若是想找熟悉逸河城的人,不如去大街上找当地的人。”穆青云看着她们有些头疼,一口就回绝了,他不想让任何人打扰到他和君儿的单独相处。要知道他们之间能走到一起,重新相遇是多么不容易,他只想和她两个人静静地呆着,过一段平静的日子,他可不想有人来打乱这份宁静。

“可是……可是我怕这里有骗子,万一把我们两个骗走了,怎么办?”燕芷很是受挫,纠结地搅着自己的手指,难道自己就这么不受欢迎?

“怕被人骗,就不要到处乱跑,打哪儿来回哪儿去。这个世上可不像你想象中那么单纯。”穆青云继续蹙眉。

小嘴嘟了嘟,燕芷丧气地说道:“我现在不敢回家,回了家,我爹一定会责罚我的。”

“那就是你的事了,与我们无关。君儿,我们进屋。”穆青云已经没有耐心继续跟她纠缠,拉着燕君进了门。

燕君很是同情地瞄了眼燕芷,说实话,她并不讨厌她,甚至觉得她身上有一种熟悉感,亲切而可爱,似乎从前就认识她一般。

进屋后,燕君开玩笑地说道:“青云,她不过是个孩子,你何必跟她这么较真呢?”的确,燕芷比起燕君来还小了两岁,十四岁的年纪,在已经活了二十五六年的燕君眼里,真的是很小。倘若她知道燕芷正是因为她的缘故,才会在十四岁的年纪就被逼迫着要代替她嫁去秦国和亲,她心里一定更加不是滋味。

“我不是想跟她计较,我是不想让她打扰到我们。”穆青云从身后拥住了她,轻轻地叹息,愁思满腹。

“不是有话和我说吗?你现在说吧。”

燕君浑身僵了一下,下意识地推开了他,她低着头,支吾道:“青云,倘若……倘若我告诉你,我……”

“到底什么事?”穆青云认真地看着她,想要鼓励她将心里的话统统说出来。

“青云,倘若我背叛了你,你会不会恨我?”

“到底什么事?你老实告诉我好吗?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们一起承担。”

“我……”燕君索性把眼睛一闭,脱口而出道,“我和南宫神野发生了关系!”

屋内寂静一片,她不敢睁眼看他,却又期待着他的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传来一声嗤笑。

她诧异地睁开眼,对上面带微笑的穆青云,她顿时呆住了。难道他真的不在乎吗?还是他怒极而笑?

“青云?”她试探地唤了声。

穆青云收了笑容,专注地望着她,伸手抚上她的面颊,说道:“这些日子以来,你心里一直在纠缠的就是这件事吗?你真傻,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你真的不在乎?”燕君有些难以置信,男人不都是很在乎这种事的吗?

穆青云轻笑了声,认真说道:“你先跟我说说当时的情景,你为何会觉得是跟他发生了关系?”

燕君微愣,于是将那日的情景一五一十地描述了一遍,她很奇怪穆青云的反应,他似乎是在她开始描述她入了园子误采了那朵不知名的花后,他一下子就松了口气,表现出释然的神态。

“所以,你醒来后看到自己衣衫不整,就以为是和他发生了关系?”

“难道不是吗?”这下换燕君纳闷了,难道她记忆中的那些模糊的片段都不是真的?

“你所采摘的是我们天道门中一种能产生迷幻的花种,平常都是用来制药的,不过平常的人若是被它的刺刺到,就会产生幻象,陷入迷幻中。”

“那你如何肯定……我记得我醒来时……”燕君当然也希望一切只是她的幻象,可她分明记得她醒来时,她身上的衣襟都是敞开的。还有南宫神野看她的眼神,里面充满了欲望和灼热,那不可能有假。

穆青云摸摸她的头颅,解释道:“我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南宫神野。他是个极为有野心之人,我虽然不知道他究竟在谋划着什么,但我知道他用尽了一切的手段,从师傅那里得到一本绝世的武功秘籍。听说练了那种武功后,就能天下无敌,没有人能战胜得了他。然而,却也有一个弊端。”

“什么弊端?”燕君眼里充满了期待,她相信他将会告诉她的,一定是好消息。她也希望一切都皆只是黄粱一梦,那么她心中所有的包袱都可以轻松地抛下了。

“唯一的弊端,就是修炼此功之人,不能和任何女子行房,要不然的话,他所修炼的武功就会前功尽弃,变为一个废人。也正是因此,就算师姐如何努力地想打动他,搏得他的欢心,他都无动于衷的缘故。”穆青云深深一叹,忽而迷离地望向她,说道,“不过,我看得出他是真的对你动了真心,要不然他也不会千方百计地将你藏在天道门,更不会亲自出动,来找你。唉,君儿,你为何招惹了他,为何会是他的未婚妻?他虽然可恨可恶,但他是我的师兄,在我最为潦倒的时候帮助过我,我无法真的对他下手。倘若有一日,我和他真的站在了对立的一面,我真不知该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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