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集训12
这大概是b类指挥中一直存在且没有定论议题。
作为一名数据分析师, 究竟是应该保持冷漠客观，还是容许参入一定人情绪来影响决策？是做纯粹统计分析工作，确保自己不会犯错, 还是成为士兵后盾, 承担更沉重责任？
而将危险风险转嫁给单兵, 并不味着是要将士兵作为兵器送前线牺牲。
只是在战场, 如果到需要出动机甲地步，绝对不可能仅有一台机甲跟敌军两两对战，因此确保机身完整，本身是为保证后续战力。
在不解对战技巧, 无法影响前线战况时，副指挥仅从最长线、最谨慎角度来进行安排。
哪怕这种安排, 可能苛刻得不近人情。
陶睿说：“我经验告诉我这样是没有错。”
对于一名副指挥来说，最难就是如何把握模型中平衡。
这从来没有绝对答案，每位风格不同副指挥都有独属于自己基础构架。需要经过长期不断地观察、实践、总结，在浩瀚庞大数据库中反复锻炼, 才能『摸』索出适合自己建模规则。
一旦规则建立, 最忌讳就是随更改。
陶睿建模，追求是一种更面平衡。
不是说单兵『性』命不重要, 而是在没有确威胁情况下，物资或其它考量要占据一定权重。
他需要顾虑细节太多，更愿相信单兵自己能力。
学生们一心两用地批阅着手卷子，想着新一轮争议要开始, 不知道这次有没有精彩一些内容。
指挥系就这点不好，太过于绅士，每次吵着吵着最后演变成无事发生。不像隔壁那帮单细胞构造单兵，从口角升级到线约战, 只需要一句“你给我等着！”。
节奏快得像开外挂，精彩得令人惊喜。
陶睿描述平铺直叙，听不出一点情绪波动，只是在阐述一稀疏平常道理。
“军人，应该以完成任务为首先目标。副指挥如果畏首畏尾，左右顾虑，反而会影响单兵状态。身为一名指挥，最先要做，就是信任自己单兵不是吗？在战场，难道你比他们更解自己实力？”
乘风耐心听他说完，虽然想保持平和，可心里总有些不舒服地方，冷冰冰地吐出两句话：“如果指挥不能在一定程度在保证士兵安，士兵凭么相信指挥？或者你认为，这是不必要。”
陶睿道：“军人本身就要面临诸多危险。”
乘风：“所以才需要尽可能地规避。”
陶睿皱皱眉，只是依旧冷静地道：“在惨痛抉择面前，牺牲是必要。我想大家在决定成为军人那一刻起，就做好一定觉悟。”
“么觉悟？”乘风顿顿，唇角肌肉而紧绷而微微下沉，然后才道，“贪生怕死不是人类本能吗？决定成为军人，就要先克服为人本能？可他们不是为牺牲荣誉才选择成为军人。”
陶睿语气急促起来：“你是在强词夺理！”
两人对峙间，台教官忽然『插』一句：“我有一问题，陶睿同学。”
陶睿侧过身，朝她点点头。
教官放下抵着下巴两手，略一思忖，问道：“前线确实是瞬息万变。如果你给出指令，单兵经过短时间判断，没有信心遵从，或者说，他认为自己执行不这任务，因此导致他后期行为跟你预判不符……毕竟你说，信息是冗杂，每人都有自己判断，单兵会有自己思考。那么这种情况下，你觉得谁是正确？”
她说完补充一句：“不限于机甲对战，我是指任何有危险行动。救援、爆破、潜伏，等等。”
陶睿道：“他有一定失格。当然我可能有。但是危险『性』任务不会只关系到一人生死，理想状态下，不应该有人选择逃避。”
教官笑笑，隔着五六米距离，一双黑亮眼睛被长睫投下阴影覆盖一半，显得十分深邃，她问：“你觉得战争信仰是么？”
陶睿稍有犹豫，还是道：“是胜利。”
教官问：“乘风呢？”
乘风愣一下，表情有短暂恍惚。眼前闪过许多张麻木脸，或者是一群死气沉沉奔走身影。
战争哪里有么信仰？只能催生出无数让人无法求解悖论而已。
落败城市，市侩人心，整绘就出一副丑恶场景。
活在这世界里大多数人可以随出卖并践踏自己尊严，在人『性』底线痛苦挣扎，抛掉里面过多善良、纯真，好没有灵魂地逐求活下去机会。
而参与其中人，拼命地想活着，找着各种赖以支撑理由，可是到最后却轻易地放弃。谁知道他们当初是抱着么样信念才站到战场。
一特糟糕地方，信念不过是种奢侈脆弱东西。
乘风低声说：“活着吧。”
陶睿闻声瞥她一眼。
教官视线在二人间转动，问道：“你觉得这理由不够高尚吗？”
陶睿声音轻下去，迟疑地道：“不是不高尚，是太基础。一军人如果单纯只是为活着，没有义，是无法成为一名优秀，或者说让队友信任军人。他可能会在不知道哪关键时刻犯下错误，为自己活命而造成无法收拾局面。”
“背叛？”教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如果他以前立过许多军功，在面对走不定情况下，选择相信自己而拒绝执行你指令，最终因为预估错误导致任务失败……”
“功过不能相抵，老师，错误就是错误。站在指挥大局角度，逃避是一种错误，怕死是一种错误。而且这种错误后果极大可能是让队友跟他一起承担。这不仅仅是责任，逃兵本身是一种无耻行为。”陶睿语气逐渐变得笃定而坚决，到最后一字一句地道，“绝对服从命令，是军人基本素质。”
他说完隐晦地瞥乘风两眼，欲盖弥彰地放软态度，试图模糊过去：“当然，绝大多数人根本不需要面对这样问题。因为要做好最基础数据统计工作，已经足够让他们捉襟见肘……”
他不擅长转移话题，后面话说得有些絮叨。
众人都没注，一道黑影直接跳过长桌，朝陶睿冲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势，往他脸打一拳。
这一拳应该没留多少力道，陶睿被揍得趔趄好步，天旋地转得没方感，直到撞在后排桌子，才终于稳住身形。
他还没过神，脸带着错愕，来不及骂声，被紧跟着扑过来人按倒在地。
桌椅推拉与惊恐尖叫在周围同时响起，陶睿被天花板刺眼光线晃得眩晕，后知后觉地感受到来自身体疼痛。怒火在一秒后跟火山喷发一样地沸腾出来，烧得这世界只剩下乘风那张泛着寒光脸。
陶睿瞪着自己面前人，咬紧牙关，表情狰狞起来，握紧拳头准备进行反击，却先一步被赶来拉架学生制住，死死禁锢在原地。
现场一片混『乱』，彼此甚至听不清对方喊叫。
两人被拉开后，陶睿被身后双有力手从地扶起来，被他们拦腰抱住，无法动弹。
各路不同人不停对着他说“冷静”、“生气”，刺激得他头脑充气似地发胀，近爆炸，尤其是乘风还在对面挑衅地冲他冷笑。
“你疯吗？”陶睿『舔』到嘴里血腥味，气急败坏道，“你在干么！你有病啊？！”
说话时牵动到受伤肌肉，疼得他表情抽搐。
乘风：“你懂么你就高高在地说无耻！”
教官大步冲下来，站到二人中间，喝道：“都闭嘴！”
陶睿涨红脸，指着乘风怒吼：“逃兵难道不可耻吗？怕死怕苦就来当兵啊！”
乘风：“你当然可以高高在冠冕堂皇，毕竟豁出命去人不是你，战争在你嘴里那么轻飘飘，你杀过人吗拿过枪吗，你在尸体堆里睡得着觉吗，你可以问心无愧地站在人坟头前面祭拜吗？你知道他们为么只能想活着吗！你知道屁！”
“都给我闭嘴！”教官大声怒吼，原先温柔褪成冷肃威压，斜来眼神里都带着摄人杀气，“谁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他头摁到水里好好冷静冷静！”
两人安静下来，只是都难以气顺，低垂着头，身下写满愤懑。
走道仓促脚步由远及近地赶来，在学生们无措对视时，周教官猛地推开门，面沉如水地迈进教室。等看清里面状况，气得许久说不出话来。
他指着犯事两人鼻头冷笑道：“可以啊你们两，在基地都敢打架？谁给你们胆子？”
乘风挣开身后人手，按着肩膀『揉』『揉』。
陶睿气得捋不清舌头，模糊地道：“是她打我！说着就动手！”
边一众学生噤若寒蝉，没有联大学生给乘风辩解，周教官就知道是真。
他沉沉吐出一口气，厉声道：“都跟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