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山阶

“如诲派长老梅三策到新竹派了,他命令新竹派,扣押了几个师兄弟,他们当时正在新竹派山上修炼;掌门带着几个长老过去要人,也一去不回……”

魏青正在沼泽中修炼,听完张明益的话,缓缓睁开眼。

如诲派是桐州三大宗派之一,门下有四位山阶高手。像这样的大宗派,通过控制小门派,来扩展势力并不奇怪。

魏青也知道,新竹派抱上了如诲派大腿,再过十几年,就会因为如诲派的帮助,在临湘城一家独大。

他没料到的是,如诲派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派一位山阶高手出马。

“梅三策怎么说的?”

张明益道:“他说,新竹派绝不会跟我们共用地盘,除非我们的地盘也对他们开放,或者我们门派的哪位老师能打败他。他还说,为了公平起见,他不使用武技。估计现在已经打起来了。”

魏青连忙跳了起来,在沼泽地上几个起落,稳稳来到了平地上。张明益不禁赞叹:“我要是有这个身手就好了,阿青,你现在什么实力了?”

魏青神秘一笑:“保密,看热闹去。”

两个人一路飞跑,很快来到了新竹派主峰的广场上。

广场四周围满了人,大都是新竹派弟子,也有几十个伏牛派弟子。广场中央,兔起鹘落,两个身影正颤斗在一起。其中一人是伏牛派白发苍苍的古长老,古长老的对手,就是鼎鼎大名的梅三策了。

梅三策比古长老还要年轻许多,黑发中几缕白,勾勒出点点岁月的痕迹。即使在激斗之中,他也不慌不忙,神情坦然,一举手一投足,彷佛都调动了天地灵力,显得大气磅礴。

古长老的攻势密集如雨点,梅三策缓慢出拳,推掌,每一式都能抵挡古长老四五拳。眼看气势被压制,古长老大叫一声,双拳齐出,一头牛影凭空出现,发狂般地撞向梅三策,震得空气嘶嘶作响,这便是伏牛派的武技伏牛拳。

梅三策实力虽强,却也不敢冒险硬接这个武技,足尖在地上一点,整个人轻快地往后飘去,彷佛被曳着飞的风筝。后退的同时,他摊开两掌,在空中虚画两下,灵力在他手中凝聚。

与此同时,牛影撞了过来,恰好撞在梅三策两掌之间。梅三策看起来,就像用两只肉掌生生捉住了牛角。

他退的速度几乎和牛影冲刺的速度一样快,一边退一边用灵力消耗伏牛拳,待退出十几丈的距离,梅三策稳稳停下,牛影也消失地无影无踪。

这一手轻描淡写,恰到好处,围观的新竹派弟子纷纷叫好。

古长老脸色惨白,他施展全力,也不能伤梅三策分毫。除非梅三策站着不动让他打,否则他没有丝毫胜算,山阶和水阶的差距,就是这么残酷。

古长老叹了一口气,对梅三策拱了拱手,退到了场地外。

梅三策也回了一礼,随即束手而立,衣襟随风轻轻飘荡:“请下一位长老赐教。”这份从容自信的气概,便足以打消伏牛派与之对抗的念头。

赵掌门缓缓起身,事已至此,也只有他出手了。

“掌门且慢,让我试试。”

赵掌门望着不知何时出现的少年,不禁苦笑:“你还小,这些事情还是交给我们吧。”

“正因为我小,所以才有胜算。”

魏青不由分说,已经越过赵掌门,闯进了场地中。

梅三策看到魏青,眉头微微一皱:“伏牛派无人了吗,竟然派了一个孩子来?”

他确实没说实力限制,倘若伏牛派所有人来跟他车轮战,也能把他累趴下。

魏青猜到了梅三策所想,大大方方地说:“我就是最后一个,倘若我输了,伏牛派便退出新竹派,从此再也不踏足,怎么样?”

梅三策向赵掌门投去询问的目光。

赵掌门对于击败梅三策已经不抱希望,魏青替他前去,还能保住伏牛派的尊严,也只好依他。

“阁下的实力,我们望尘莫及,只是这个弟子尚且年幼,希望阁下手下留情,不要伤及他的性命。”

梅三策冷哼一声,堂堂山阶高手,若是不能收放自如,伤到小孩子,那就不用在修炼界混了。

魏青笑嘻嘻道:“晚辈魏青,十五岁,今年三月成为伏牛派弟子,向前辈请教。”

梅三策甚至不愿正眼看魏青,魏青又道:“我低微实力,不值得前辈出手,不如我们换一下规则,只要我能坚持一盏茶,不被前辈打出场地,就算我胜了,怎么样?”

“无妨。”

“那就开始计时。”

魏青微微一笑,远远望着梅三策。梅三策瞥了魏青一眼,魏青却跟石像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梅三策又瞥了两眼,魏青还是一动不动。

“你还不进攻?”

魏青笑道:“我等前辈进攻。”

梅三策脸色一黑。以他的辈分,怎么可能先出手?可他要是不进攻,魏青站着不动,一盏茶的功夫很快就会过去。

梅三策捏紧拳头,在胜负和高手的尊严之间摇摆,恨不得一拳将魏青轰出去。

魏青又道:“既然前辈不愿进攻,那我们再换个规则。前辈在一百招之内,倘若不能将我打出去,就算我赢如何?”

梅三策松开拳头,不屑地说:“一百招,你师父也不敢说这种话!”

“那十招,就这么说定了,拜托大家帮我数一数!”

魏青说完,左右两拳同时挥出,一道半透明的灵力朝梅三策撞去,隐隐约约是一头牛的形状。

梅三策毫不迟疑,拳头向前一挥,便将牛影轰得支离破碎。轻易瓦解魏青的攻势,梅三策却有几分惊讶:魏青刚修炼半年,竟然能学会伏牛拳这么艰难的武技?

透过武技,他也能隐约感觉到魏青的实力,在风宗或者风圣左右。

半年时间,修炼到此,这是何等恐怖的天赋?

梅三策忙着惊讶,魏青一刻没停,一道又一道伏牛拳打了出去,梅三策稳如泰山,一拳接一拳,轻轻松松将伏牛拳轰碎。

风阶程度的武技,就算他挺身承受,也不会有丝毫损伤。只不过,若是连小孩子的武技都躲不开,那就贻笑大方了。

梅三策连出四拳,忽然一怔。场外的伏牛派弟子大喊道:“五招!”

梅三策顿时惊觉,自己惊讶于魏青的实力,竟然上了他的当。他不禁一笑,不愧是如此天赋的孩子,胆识也惊人。

他足尖轻点,便从魏青的几道伏牛拳之间穿过,灵巧如飞鸟穿林。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经来到魏青跟前,一掌轻轻拍向魏青。

对付魏青,一招足矣。

但是,他这一掌拍下,却拍了个空。魏青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跃到了梅三策身后,同时还挥出武技。

“六招!”伏牛派弟子齐声大喊。

梅三策更加诧异,魏青不过风阶,身法怎会如此老练,简直能跟水阶高手相比!

他足尖一转,避开魏青的武技,右掌横扫魏青肩膀。这一次,他的速度更快,这一扫足以扫断一棵大树。

魏青的身体陡然下坠,躲过了这一击,还如同泥鳅般地在地上一滑,再度来到梅三策身后。

“七招!”

梅三策随即感应到,魏青从后面释放了武技。

他既惊讶于魏青的反应速度,更惊讶于他的应对。每次闪避的同时,都能发动反击,这绝不是一个孩子能做到的。

梅三策不打算再留情,右脚往后踹去,直接击碎刚刚释放的武技,如果魏青闪避不及,将会直接飞出去。

这一脚自然踹空了,梅三策并不意外,他在飞踢的同时,扭转身体,一掌拍向魏青。

他料到了魏青的逃跑方向,这一掌速度极快,哪怕魏青是水阶高手,也不可能躲开。

而魏青,也料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并没打算躲。飘忽斗气在他的两掌凝聚,旋转,变成了两道漩涡。

这斗气既能用来扰乱敌人的进攻,又能用来防御。

梅三策的力量,被斗气卸掉大半,才拍在魏青的手掌上。魏青倒飞出去,飞了十几丈才停下来。他的双腿开始颤抖,两个手掌也都麻木了。他不禁感叹,山阶实在太强大了,他上一世,也不曾触及到这个境界。

“八招!九招!”

魏青来不及换气,梅三策掠过漫长的距离,来到了他跟前。

魏青被逼到绝境,却坦然一笑,往地面躺了下去。

梅三策微微一顿,他的手掌已经拍了一半,无法收回。他可以用这手掌,将魏青拍死,却无法将紧贴地面的魏青,拍到场地外。

而他能杀死魏青吗?对一个天赋如此奇异的小辈下此毒手,别说他,便是整个如诲派,也要遭人唾弃。

梅三策顿时明白,魏青利用了自己的轻敌,还有二者辈份上的差距,创造了一个必胜的局面。这一切,都在魏青的算计之中。

梅三策将手掌拍了出去,不过先卸掉了所有力量,只是在魏青的小脸上轻拍了两下:“好小子,算你狠!”

“十招!”

伏牛派弟子齐声欢呼。

魏青松了一口气,背后已经冷汗涔涔。上辈子,他听说过他的名头,也见过梅三策几次,方才敢赌这么一回,现在看来,他赌赢了。

“有没有兴趣加入如诲派?那里可比伏牛派阔气,我可以收你为徒。”

魏青还没回复,人群中先传出一声嘲笑:“梅三策,你还真是大方,前脚输给一个小孩,后脚就要收人家为徒,你是想借此给自己长脸吗?”

一个老人走了出来,满脸皱纹写满了沧桑感,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彷佛能射出金光。

“顾老头,你果然来看热闹了。怎么,你也想加入如诲派?”

顾攸之来到场地上,笑嘻嘻地将魏青抓起来,说道:“我们伏牛派弟子,可不容许别人拐骗。”

顾攸之一句话,让伏牛派长老都懵了。

梅三策诧异道:“老家伙,你什么时候加入伏牛派了?”

“就是现在。”顾攸之转头望着赵掌门,“我加入伏牛派,你没意见吧?”态度蛮横无理,倒像是威胁一般。

赵掌门喜笑颜开,连忙点头:“没问题,完全没问题!从今天起,您就是我派长老!”

魏青不禁一笑,他没有白白冒这次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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