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纠纷

不知不觉,夏去秋来,魏青仍然稳扎稳打地修炼着。

一天,赵掌门找上门,问道:“小青,你知道顾先生吗?”

魏青点了点头:“是顾攸之吧,知道一些,他是从咱们临湘城走出去的山阶高手,最近回家养老了。”

赵掌门道:“他现在无门无派,孑然一身,倘若哪个势力得到他的庇护,必定能借势发展。眼下,临湘城里的各个学院,还有其他两个门派,都去送礼了,想把顾先生纳入门下……你知道有什么办法,能打动他吗?”

魏青一愣,赵掌门来找他确实不奇怪,毕竟他介绍的人派上了大用场,他让门派去山里采的奇珍,也全都采到了。在长老们眼中,魏青俨然是半个先知。

对于顾攸之,魏青原本并没有想法。上一世,顾攸之最终被新竹派打动,成了新竹派的挂名长老,新竹派是如何打动顾攸之的,他却不清楚。

魏青转念又一想,他一时半会儿修练不到山阶,把顾攸之找来也不错,或许还能指点指点他。

只不过,前世的记忆帮不上什么忙了。

魏青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依我看,顾攸之肯定乐意挂在哪个门派下面,必定要从三大门派中选一个。只要我们把其他两个门派吞并了,顾攸之不就没得选了吗?”

赵掌门猛地咳嗽起来,心想,魏青终究还是小孩子心性,考虑问题太不成熟了,说道:“其余两派和我派实力相近,实在难以吞并,而且枉开战火,也会引来诸多麻烦。”

魏青笑道:“我不是说真的吞并,只要让顾先生认为,我们能吞并他们就够了。”

次日,伏牛派、净羽派、新竹派掌门和主要长老齐聚一堂,赵掌门拿出了两张地契,说道:“六十多年前,伏牛派把伏牛山其中六峰,租借给了净羽派和新竹派,租金分别是每年两百万和两百三十万。不过,双方只给了一年份的,剩下六十年,伏牛派一分钱也没收到。现在,希望你们把拖欠的钱以及利息,交给我们。”

净羽派掌门刘靖深和新竹派掌门方世河对视了一眼,想的都是同一件事:赵掌门怕是得了失心疯。

伏牛山在临湘城以北,越过伏牛山便是魔兽横行的星落森林。几百年前,常常有魔兽翻越伏牛山,闯入城镇,破坏田地,袭击镇民。后来,伏牛老祖出现,创建伏牛派,率领弟子将伏牛山上的魔兽通通赶跑。从此,无主的伏牛山,成了伏牛派的基业。

伏牛派风光百年后,日渐没落,到六十多年前,门人凋零,甚至连山上的野兽都无法清除干净了。净羽学院和新竹学院打着除魔兽的名头,各自占据了其中三座山峰,摇身一变成了门派。

伏牛派无力阻止,只能去讨要一些钱财。当时的山上也种植了大量草药,两个门派便分别付了伏牛派一些钱财。伏牛派也因此度过危机,又平稳发展了几十年。

至于那两张字据,完全是伏牛派掌门为了平息伏牛派弟子的情绪,凭空画出来的。上面的两个手印,也不是其余两派掌门的。

对于此事,两派掌门也没有出来揭穿,毕竟他们不需要真的给钱,这字据也能让他们占得名正言顺,堵住临湘城百姓的悠悠之口。

这样一段彼此心知肚明的陈年旧事,赵掌门忽然提起来,说着胡搅蛮缠的话语,两派掌门自然无法理解。

赵掌门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们想说,这两张字据是假的,手印不是你们掌门按的,可是谁能证明呢?”

两派掌门长老不禁语噎,老掌门死多少年了,还怎么验证?

刘靖深道:“那你怎么证明,这手印是我们掌门按的?这必定是伏牛派胡编乱造的!”

“我确实没有直接证据,但是你们两派曾经分别给过伏牛派钱财,数量刚好还跟契约上的租金相同,这不是太巧了吗?这两张字据确实有六十年的历史,当时两派掌门也知道此事,却从未否认,难道不是默认了吗?”

两派有苦说不出,他们实在想不到,往日里亲切和善的赵掌门,竟然耍起了无赖!

方世河愤然起身:“我懒得跟你在这里浪费时间。”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刘靖深摇了摇头:“老赵啊,大家都是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唉……”

望着两派离去,赵掌门苦笑。他拉下老脸,也是迫不得已。

很快,伏牛派弟子便将此事宣扬出去,没两天,整个临湘城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纷纷对净羽派和新竹派口诛笔伐。

两派硬着头皮,回到了谈判桌上。两个掌门对着赵掌门破口大骂,骂够了,刘靖深才道:“老赵,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们拿不出那么多钱,就算拿得出,也不可能给伏牛派!你别想拿两张废纸来讹诈!”

赵掌门稳如泰山:“怎么能说这是废纸?这是货真价实的字据。我也明白,你们确实拿不出,只要你们承认它是真的就行,以后慢慢还嘛。”

方世河一拍桌子:“你想开战是不是,我们奉陪!”

刘靖深连忙劝住方世河,说道:“咱们在这里闹也没用,我请来了冒险公会的人来主持公道。”

刘靖深话音落下,便有一个中年男人,带着几个年轻随从走了进来,几个掌门连忙起身问好。

各派和冒险公会都有合作,不少弟子毕业之后都会成为冒险家,门派内的弟子想去深山修炼,也常常需要冒险公会协助。而且冒险公会全国各城都有,势力可比他们大多了。

中年男人名叫徐耀昌,是临湘城两个副会长之一,明年可能就晋升分会长了。

刘靖深有些得意,徐耀昌可是出身净羽派,自然会为他们说话。

赵掌门却好像不知情一样,当着徐耀昌的面,把这件事又讲了一遍。

徐耀昌接过字据,看了两眼,说道:“此事未免不合情理。第一,两派绝不可能花那么大的价钱,租几座荒山;第二,两派倘若真的欠了这么多钱,这么多年来,伏牛派为何从未过问?”

赵掌门咳了两声,正准备接话,又被徐耀昌打断:“想当初,伏牛派无力自保,两派挺身而出,驱逐魔兽,赠与伏牛派大量资金,伏牛派才能延续下来。没想到,多年以后,伏牛派居然颠倒黑白,试图扭曲公论,狮子大开口!此事若真的传出去,伏牛派恐怕就再也无法立足了!

“依我看,伏牛派倒是应当把两派当年资助的钱还回去,甚至再补偿一些钱,弥补此事给两派造成的损失。”

徐耀昌的话,让两派的人安稳坐在了椅子上。刘靖深捻着胡须,十分得意。等明年徐耀昌继任分会长,他们净羽派靠着冒险公会,很快就能成为临湘城第一大门派。

伏牛派几人则是脸色铁青,只有赵掌门神色不变。

门外忽然传来了拍手的声音,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走了进来,室内人皆一愣。此人便是冒险公会另一位副会长余漫舟,分会长的有力竞争者。

余漫舟笑嘻嘻地说道:“老徐,你这番话还真是义正言辞,令人听了汗流浃背,无地自容。”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徐耀昌勃然变色:“我被请来做公断,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出身净羽派,来做判决恐怕不妥吧。我跟三派少有来往,应该比你更合适。”

徐耀昌阴着脸道:“此事已有定论,轮不到你插手!”

“忘记说了,我来这里主要是为了找你,会长请你过去。”

听到余漫舟搬出会长,徐耀昌的气势陡然沉下去,犹豫片刻后,起身离去。

余漫舟大大方方坐在徐耀昌原本的位置上,呵呵一笑:“重新开始吧。”

赵掌门耐心道:“那我再将此事讲一遍。”

余漫舟和徐耀昌,本来是竞争分会长的两大有力人选,但是现在,天平早就偏移到了余漫舟身上。

两人会定期带领一批冒险家进山,魏青先给了一张珍宝单子给余漫舟,让他带回了一大批宝贝;然后又给了一张单子给门派长老,长老们抢在徐耀昌之前,把有价值的东西都挖回去了。

此消彼长,徐耀昌竞争不利,竟然耍起手段,往余漫舟同行者的包裹里,塞了能够让魔兽癫狂的药水。余漫舟的队伍一旦进山,就会引火烧身。

魏青提前预知,将下毒者抓了个现行,一路查到徐耀昌身上。徐耀昌虽然极力否认,可一旦引起会长怀疑,他做过的事情,就会一件件暴露出来。

余漫舟也不禁一叹。徐耀昌是打算从净羽派捞最后一笔,然后就逃跑,现在恐怕来不及了。

他心底也对魏青充满感激,若非魏青提醒,他失去了会长之位不说,还要害死许多兄弟。

听完三个掌门的话,他给出了判决。

“这两张单据从此作废,但两派趁伏牛派空虚之际,强占山林也是事实。伏牛派毕竟开辟有功,从今往后,伏牛派弟子也可以去两派山峰修炼,两派不得驱赶。”

看着余漫舟亲手撕毁凭证,两派掌门松了口气。那些好的修炼环境,他们早就占据了,伏牛派弟子去了也抢不着,总比被一张凭据诬陷,当冤大头好。

赵掌门也暗暗赞叹,魏青献上的讹诈之术,竟然真的成功了。他可没忘记自己原本的目的,是为了打动顾攸之。只要此事宣扬出去,两派在顾攸之心中的形象,便会大打折扣。经此一役,伏牛派和余漫舟搭上了线,发展起来也更方便。

不过,赵掌门还没开心两天,灾难就找上了门。

余漫舟送来消息:一位山阶高手来到了临湘城,打算替新竹派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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