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涯想了一会儿，说道:“我们在包厢里听到妹妹的惨叫声后就想冲出去，但是门打不开了。
我离窗户比较近，想跳窗，可是窗户也被人关了。在我拍窗的时候听到重物落水声，想来我妹妹就在那时不堪其辱跳了河。”
“等等！”楚画抬手叫了停，“你说有重物落水？你没有看到妹妹跳河，为何说她在那时跳了河？”
柳青涯皱眉道:“哪里不对吗？在那天，除了我听到的重物落水之声外，一整晚都没有听到这么重的落水声，也没听到有人呼喊谁谁跳了河。”
楚画想了想，突然问:“怎么证明你就是柳青涯，是死去的商人的儿子？”
“这这，我如何能证明我就是我？”柳青涯愣了，也急了，更无奈了，“这，我就是我呀。”
楚画挑了挑眉，看向上官云，“大人，你觉得要不要证明他就是他？”
上官云弯了弯唇角，“确实需要证明。柳青涯，你家在姑苏，帝都离姑苏远着呢，若派人去那边查证，来回得两个月。
此案目前来看，牵扯不小，我们都耗不起。离家这么远，身份文碟或是路引必不可少，拿出来吧。”
一听这个柳青涯脸色变了，“学生，学生没带在身上。都在我家大管事那里，几天前学生前就觉得他鬼鬼祟祟的不可靠，要不是我身上还藏着银子，也不能借买香烛等物为由出来。”
“你的意思，那个老随从有可能早就把你父亲卖了？”楚画问道，“这样的话，你在帝都就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了。”
至于科考什么的，当然是无法参加了。
父亲去世，可是要守孝三年的，三年内不能娶妻生子，科考当然也不行。
柳青涯默默地点点头，紧皱眉头使劲地想，还能有什么是能证明他身份的？
“有了！”突然，柳青涯抬起头来，并且伸出手来说道:“戒指，戒指里面有我的名儿。我十八岁生辰那年母亲送给我和妹妹一人一个，说是开过光的，可保平安。”
这戒指极细，戴在无名指上，上面用颜料涂成跟皮肤一个颜色，不仔细观看还真看不出来。
看到这枚戒指，楚画想到了在现场找到的那枚戒指，材质做工以及里面的花纹一模一样，也刻着字儿，依然看不出是什么字来。
柳青涯道:“可用内造出的放大镜观看，学生这枚刻着青涯，我妹妹那枚刻着青鸾。”
楚画信了，让紫竹把她的工具箱提了上来，这回她带工具箱了，目的当然是为了看看义庄里丢失的那具尸体。
工具箱里备着放大镜，同时也把另一枚戒指取了出来放在放大镜下看。
确实如柳青涯所说的那样，里面刻着“青涯”和“青鸾”。
楚画将柳青涯的戒指还给他，叹了口气，“本官现在相信，死去的莺儿是你的妹妹了。不过，你这戒指上的涂料用水可能洗掉？”
柳青涯看着楚画手里的那枚小巧的戒指，道:“能。不知大人手里的这戒指……”
“在画舫上捡的。”楚画勾了勾唇角，“你可敢指认那与你父亲起冲突的二人？”
柳青涯人是单纯了些，可他不傻，知道楚画说的是什么，立马点头，“敢！”
然后他又跪下了，“大人，学生都敢去义庄偷棺材了，又有何不敢？父亲和妹妹惨死在帝都，学生若是就这么窝囊地回了昆县，这辈子都不能心安，也无脸见家母。”
上官云道:“先起来吧。你去义庄偷棺材虽有难言之处，却也犯了不小的错，罚还是要的。”
柳青涯抬头，梗着脖子道:“若能为家父和妹妹申冤，学生甘愿受罚！”
上官云点了点头，终于看到柳青涯有血性的一面了，倒也不是一无是处，脑子还算好使。
但，看夫人的样子不想跟柳青涯多说此案的事情，他也不会多言，只道:“说说你是怎么偷棺材的吧？”
“是，大人。”
前面楚画问了好几个问题，柳青涯的记性还算可以，一个个地回答了。
“学生在柳管事的安排下跟郑家，也就是荣兴侯达成了和解。不过，他们的补偿银子却没看到，也不知是不是给了。”
说到这里柳青涯叹了口气，紧握拳头，咬牙切齿道:“若是给了，定是柳管事那老东西贪了。枉家父那么信任他，原来他是别人安插的探子。这些是家父离世后，我静下心来才慢慢想通的。”
楚画和上官云默默地看着他，也不催，等他慢慢道来。
柳青涯也很快平静下来，再次说道:“为了能为父亲和妹妹申冤，我坚持给父亲在这边停棺三个月，三个月后我将扶棺回姑苏。
这几天柳管事看我看得紧，我不得不使点手段让他吃了不干净的吃食，又把所有的香烛纸钱都烧了，我这才能出门。
出门后我就没有打算回来，我听说妹妹的尸身被画舫送到了城西义庄，我就去看了，也找到了妹妹的棺材。
此后我又找了几个四处流窜的小混混儿，给他们银子让他们在义庄附近传谣言，就说附近村子里有人要偷义庄里的年轻女尸配阴婚。
等谣言四处传的时候，我就带着两个人盯着城西义庄。等看守义庄的人锁了门走后，我让一个会开锁的小混混儿开了锁，就这么把棺材偷来了。
棺材偷出来后，我就又让人隐晦地传出是小连村里的人在配阴婚，为的就是把官家的人吸引来。没想到来的是上官大人，真的是太好了。”
算是交代完了，柳青涯泪眼汪汪地看着楚画和上官云，眼神中充满期待。
上官云道:“你这书生心思不少，既然把我们吸引来了，那就带我们去看看你妹妹的尸身吧。”
看柳青涯不大乐意的样子，楚画接着说:“想知道你妹妹是怎么死的，验尸非常重要。实不相瞒，我们来之前，你父亲的尸身已经去了大理寺，仵作已经在验尸了。”
“这，这……”柳青涯道，“听闻尸身受损，会让故去的人无法往生。”
“一派胡言！”楚画冷哼，“抱冤入土才不得安生。带路吧！”
柳青涯没办法，带他们来到一处半潜式的小地窖，一进去便感到阵阵冷意。
柳青涯道:“我让人买了冰。”
“甚好！”楚画赞了一句。
但是当赵捕头打开棺盖之后楚画忍不住爆粗口，“尸体呢？柳青涯，你这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