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外面的天已经亮了，而且是朝霞满天，看上去漂亮极了。
如此美景儿，却无人欣赏，连站在二楼的窗边往下眺望的楚画也没那心思多看一眼。
从二楼的过道上，可以看到楼下大堂站了不少人，有的人还在打着哈欠，但却无一人开口，气氛颇为凝重。
上官云就站在楚画身边，两人在窗户边上默默地观察他们的表情变化。
发现除了一胖一瘦的两个伙计的表情，没有多大变化外，其他人看上去都很沉重。
特别是客栈掌柜，本就不年轻的一张脸变得更加沧桑了。
还有厨房里的人，是个正常人都会觉得楼上那，唯一还活着的太太身上的毒跟厨房有关，厨房里的三人脸色都不好看。
让楚画意外的是，那个杂工的脸色也很难看，且总是低着头，一副很是不安的样子。
来到大堂，众人给他们恭恭敬敬地行了礼，上官云的身份自他们被带到大堂时，就已经公开了。
上官云和楚画同时坐在主位之上，扫视了一番才让他们起身。
上官云道:“悦来客栈发生了命案，二楼一对男女被人砍死了，死状凄惨。同住一层楼的妇人，也中了剧毒。这是一桩大案，本官既然遇上了，就必须给死者伸冤。
客栈里的人就这么多，外人不可能进来作案，凶手就在你们中间。”
之所以这么肯定，那是因为上官云暗地里早就布置了人手在客栈四周巡逻。
若是有人从外面进来，定会有所发现。他问过修文了，昨晚没有人出去，也没有人进来。
所以说，凶手就在他们中间。
就这么几句话，让大堂里的人惶惶不安，看谁都像是凶手的样子。
楚画开口道:“掌柜的，说说二楼之人的身份吧，听说是从江南去帝都做生意的？”
客栈老掌柜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回两位大人的话，老朽给他们做登记时，他们是这么说的。
男人姓向，叫向平，女主人姓刘，身边的小丫头叫她大小姐。还有一个小妾，叫燕姨娘。说是从江南来到帝都做生意的，其他的老朽就不清楚了。”
上官云又把女主人身边的小丫头叫出来，问:“你叫什么？还有，昨晚你们在分开住之前到底在争吵些什么？”
小丫头说:“回，回大人的话，奴婢叫小霞，是我们家大小姐的贴身丫鬟。我们家太太姓刘，原本是帝都刘家的庶长女，被刘家主母嫁到江南，嫁给了老爷。
老爷一开始对我家大小姐还不错，后来发现刘家对我们家大小姐没那么重视便到处寻花问柳，年前又带回来一个逃难的女子回家，抬成了妾，就是燕姨娘。
燕姨娘进门后，我们家大小姐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好在大小姐抓紧自己的嫁妆，又是个会做生意的，吃穿用度倒是没有委屈。
就是老爷和燕姨娘总找大小姐的错处，总想着夺了大小姐手里嫁妆和铺子。昨晚燕姨娘又想要大小姐在帝都的铺子，说是大小姐要是贤惠的话就应该拿出来给老爷做生意。
还说，她每晚伺候老爷很辛苦，要住进正中间的屋子。老爷以前总是和稀泥，昨晚不知道怎么就打了我们大小姐一巴掌，让她听燕姨娘的。
我们家大小姐气坏了，当晚就搬了出去，却是不肯将手里的铺子以及银钱交给来。还说不会再为向家花一个铜板儿。
大小姐搬出来后，本想今儿一早就回帝都跟老爷合离的。可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是中毒的事情，也是向平和燕姨娘被人砍死的事情。
刘氏到现在还没醒来，具体如何还要再等等。
上官云继续说道:“小霞，本官问你，你昨晚子夜时分，是否一直跟刘氏在一起？”
小霞怔愣了片刻才想到刘氏是谁，连连点头，“是跟我家大小姐在一起。奴婢拿着燕窝去厨房煮的时候，厨房里的小工有帮过忙，还是他帮我打着灯笼送上二楼的，上楼后奴婢就再也没下楼。
吃过燕窝后大小姐就睡下了，过了大概两刻钟的样子，呜呜，我家大小姐就开始腹痛，呕吐，然后就倒地不省人事。呜呜，我这才大喊救命的。”
上官云再问:“你们几时重新开的房？”
小霞道:“那时候已经很晚了。有戊时末了，我下去找掌柜和伙计时他们都睡下了。老掌柜给我们换了房，就跟伙计们一起忙这忙那。
我端燕窝回来后他们才刚离开，奴婢还看到他们了呢。那个时候都有子时了，奴婢听到打更声了。”
如此说来，子夜前后刘氏和丫鬟小霞就没有作案的时间了。
杀人是需要时间和力气的，还要处理沾在身上的血液，不是两刻钟能搞定的。
上官云又把厨房里的小工叫了起来，问:“小霞说的可对？”
厨房小工站出来说:“对对，她说得都对。是小的她一起炖的燕窝，小的送完燕窝后就回了厨房，除了上茅厕，没离开过。”
楚画的脸渐渐沉了下来，这小工的话只能证明刘氏和丫头小霞没有作案时间。
那么接下来的人呢？工作量不少呀。
上官云再次问道:“二楼的另两个下人出列。”
一个小厮和另一个小丫头赶紧站了出来，并且跪下。
“你先说。”上官云指着小厮说。
小厮道:“小的叫四喜，是老爷的小厮。昨天天还亮的时候，小的就被老爷赶了下来。
吃过晚饭后，小的就没去过二楼，去茅厕都是去院子里解决的。哦，对了，小的去茅厕时碰到了喂马的大叔，还跟他聊了好一会儿呢。”
“几时跟喂马的杂工聊天的？”
四喜想了想，“二更天的时候，睡了一觉被憋醒了。我们聊了很久，大概有半个时辰，我就又回一楼的房间睡觉了。”
上官云再问:“又睡到何时？”
“要不是刚才有人敲门，小的还不会醒。”四喜皱着眉头，很是不安道:“大人，我家老爷和燕姨娘真的遇害了吗？”
“不止他们，还有你们家太太也差点儿死了。”上官云摆了摆手，“先退下吧。你是燕姨娘的丫鬟吧？”
这个丫鬟赶紧说道:“奴婢叫青儿，是燕姨娘买来的丫头。奴婢也是在晚饭后被姨娘打发去了一楼。但是奴婢昨晚几乎没睡，总能听到咯吱咯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