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心里不快时对着镜子笑一笑所有的阴霾或抑郁会随风飘去

现实世界中,每个人都会活得很累。累,才是人生;累,才是真正的生活。

对于人生、生活的感悟,路凹凸是深有体会的。他是一个不善于表达内心世界的人,尽管他的内心世界十分丰富,他的低调、内敛的性格决定了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忠诚、积极、稳妥、上进是他这个人的名片。

认真、执拗、无私、不会溜须拍马是他这个人最致命的缺点。

这两句评语,是妻子柯梦岚对路凹凸的综合评价。柯梦岚自从跟他认识到结婚以来,两个人几十年的近距离接触,使她对路凹凸琢磨透了。她曾经想改造他,然而性格和个性这东西是天生的,路凹凸的骨子里也许就是这种性格因素,柯梦岚几次尝试之后也总是感到无力回天。

两个人闲聊的时候,柯梦岚没少叨唠路凹凸,性格决定命运,你得学会向领导靠拢,学会维护领导的权威和尊严。即使你是为了职工群众的利益,也要时时处处多站到领导的位置考虑事情。

柯梦岚说这番话是有着一定的道理的。

在鸿立机械公司工作多年,从事办公室工作就十几年,这在鸿立机械公司历史上他是干得时间最长的一届办公室主任,就是因为凡事太过于认真、执拗、不懂得变通,所以一直以来原地踏步,好几次有进班子的机会,结果都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被边缘在门外。

吴大志上台后接任了前任董事长的位置,同样也没有将路凹凸纳入视野,不仅没有,而且将路凹凸直接从办公室调整进了工会。

平台很重要,如果路凹凸能够有一方平台的话,他是能够成就一番大事的。他的卓尔不群的性格也为他的命运埋下了伏笔。

命运这东西,你不能全信,但有时候也不能一点都不相信。如果你运气足够好的话,命运之神会眷顾你。反之,则会是对你的伤害。

路凹凸并不是一个官迷,他的内心简单而又单纯,他只想踏踏实实地做事情,只要对企业有利,对职工群众有益处,他都做得很努力、很认真、很执着。遗憾的是,他的人生舞台太小、局限性太多。他开始认识到,权力这个东西对于想真正干事的人是多么重要。因为很多时候,权力就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不管这个人人品、能力、素质怎么样,你不得不听,也不得不服,即使是面对一个错误的决定时,你想去纠正,也许你根本不具备去纠正一个错误决定的机会。

路凹凸经常回顾鸿立机械破产的惨痛教训,那种感觉真的是针扎一般的难受。难受到一定程度时,他甚至有一种想要咆哮、想要大声骂人的冲动。好端端的一个老牌企业就这样倒闭了,没有人为此负责,虽然以吴大志为首的不少人最终因为贪腐、渎职而受到了法律的严惩,但是,这样的结果对职工群众而言简直就是一个噩梦。

存活于世半个多世纪的企业说没就没了,鸿立机械公司上上下下的员工万分纠结、万分悲痛。在他们看来,如果企业决策者自身清正廉洁,不贪、不腐,团结带领干部职工群众一门心思开拓创新,一心一意凝心聚力谋发展的话,鸿立机械起码还能存活下去。

每每想到一个好端端的企业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毁灭了,路凹凸心里难过极了。

鸿立显然已经成为了历史,路凹凸和鸿立机械公司的每一名员工都是鸿立机械的见证人!

路凹凸入职天马集团后,他原本打算到一线去,从此扎扎实实地在一线岗位呆到退休。他没有任何的高就的想法,天时、地利、人和他一样也靠不上边。即使连自己喜欢的工会工作也许从事不了。

路凹凸人生的转机出现在拐弯处。二次就业分配名额时,副市长牟赣山并没有忘记他。

在牟赣山副市长的关心下,路凹凸被分流到了天马集团公司。牟副市长对身边的人是这样说的,路凹凸是一个人才,敢于担当担责,这样的人才一定要好好地利用好,发挥出他的潜能,相信他在哪里工作都是好样的,都能做出一番成绩来。

牟副市长就主动地跟工信局长朱大器打了个电话,让他跟天马集团公司的董事长谷蕙茹协调一下,在处室中安排一个好点的岗位。

朱大器也是认可路凹凸的能力的,副市长都没有忘记他,说明路凹凸给牟副市长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朱大器也认为,这个忙应该帮,为企业举荐人才也算不得违规的事。

朱大器开门见山跟谷蕙茹说明了这件事情,并再三推介路凹凸,谷蕙茹愉快地接受了,感谢朱大器为企业推荐人才。

谷蕙茹笑着说,只要是人才,在天马集团都会有用武之地,机会迟早会有,也会给予。

朱大器还是代表副市长牟赣山向谷蕙茹表示了谢意。

这个路凹凸究竟有什么大的本领?一个下岗企业的工会富主席竟然引起了市里领导们的关注和力荐。谷蕙茹从心里还是引起了重视。她感觉这个被市领导举荐的路凹凸有些不凡。

鸿立机械公司的员工被分流后,百忙之中的市高官关向民还是记住了路凹凸,并多次打听他的下落。

上次在天马集团开现场会,关向民在天马集团见到了路凹凸,那时,路凹凸还没有成为集团公司办公室主任,还在综合科接受科长马列的管理。

路凹凸清晰地记得,市高官关向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切地将手伸向了他,这令路凹凸感动万分。要知道,在那样隆重的场合,当着上上下下那么多领导和群众的面,路凹凸赚足了面子,眼球甚至吸到爆睛,大家无不羡慕异常,纷纷猜测路凹凸肯定和市高官关向民是熟人,也有的私下里说是亲戚。更为离谱的是,有人说关向民是他妻子柯梦岚的表舅。

对于所有的猜测,路凹凸都不予理会,仅仅付之一笑。因为,在他的内心深处,并没有攀附任何权力的企图。

正是关向民在天马集团公司调研工作时见到过、了解了路凹凸的工作情况后,谷蕙茹才真正用心想去近距离考察、了解一下路凹凸的相关情况。谷蕙茹甚至觉得,路凹凸的面子可谓够大了,能得到市高官们赏识的人,自己却有意无意间给慢怠了,显然是不好的。

启用一个人需要了解、考察、适应。谷蕙茹决定先把路凹凸放到一个部门锻炼,然后根据具体情况再行决定能否堪当大任。

实践证明,路凹凸果真是一颗“夜明珠”,并且十分璀璨。

鹿逐塬出事后,谷蕙茹就将路凹凸迅速纳入了视野。路凹凸的那篇万言调研报告,已经彻底地征服了她,使她完全地认可了他的才华,这也跟谷蕙茹通过多种途径了解到的路凹凸并无二致。的确,他是一个干事的人。企业要想持久发展,最需要干事的人。

这次中秋节搞职工福利,其实也是谷蕙茹特意安排给路凹凸的一项工作。

谷蕙茹有着自己的想法和看人、用人、审视一个人的目的和标准。只不过她不会将自己的想法轻易地示人。

她要考验路凹凸。

考验一个人的手段和方式方法不胜枚举,谷蕙茹就利用中秋采购福利这件事给路凹凸出了一道命题。她希望他能考及格甚至考得更好,不要令她失望,她已经十分地看好了他,前途无量、未来可期。

谷蕙茹对路凹凸的考验,路凹凸是不清楚的。但是他唯一清楚的是,面对一个在别人眼里的巨大“肥差”,他首先想到的是责任,是原则,是不能逾越和突破的底线。

天马集团以前也出现过利用职务便利为自己谋取私利的事情,谷蕙茹尤其厌恶这种人,物资供应部门的工作人员损公肥私的事情过去没少发生过,甚至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完全根绝。以前有一位办公室主任同样栽倒在私心和私利上面,自毁了大好前程。

鹿逐塬出事后,还是暴露出很多问题。集团公司办公室主任手中有一定权力,对自己要求不严、管控不好、监督不到位的话,就会很容易出现问题。鹿逐塬的问题绝对不会是因为酒驾那么简单,随后还暴露出了经济方面、生活作风方面的一系列问题,这让谷蕙茹大光其火、大为吃惊。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刻意想培养的人竟然是这样的人。

路凹凸进入了谷蕙茹的视野中,她就是通过一个材料断定出他的与众不同和满腹的才华。

谷蕙茹还是汲取了以前看人只注重表面印象的教训,她要进一步去考察、了解路凹凸,直到确信他的确是一个没有“瑕疵”的人,将来才可以将更加沉重的担子交给他。谷蕙茹现在就做这样的准备,很快,班子就要面临换届选举,她将削减一半的职位,这就意味着集团高层同样将面临着一场“震荡”,届时,有的高层将下台,有的新人也将上台,权力结构将随之发生改变。

长期以来,谷蕙茹已经意识到,高层中的内耗问题、不作为问题、作风浮漂问题、团团伙伙问题、小圈子和自由主义问题较为严重,路凹凸在调研报告中讲到的每一个问题都戳中要害,那些问题,毫不隐晦地说,都是一个个生长在集团公司肌体上的毒瘤,早一日割除,公司早一天受益。

改革历来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为了企业发展,为了集团的未来图腾,谷蕙茹不得不下这个决心,一旦决定下的事情,执行和落实也就十分重要。

集团公司办公室主任这个职务,谷蕙茹过去曾考虑过让兰蔻蔻兼任,后来感觉有些不妥,在她看来,兰蔻蔻也算得上是一位干将,行事果断,工作中也很有主见,至于最后因为什么原因没有再考虑兰蔻蔻,那就不得而知了。

谷蕙茹知道贾美美在鸿立机械时担任过办公室主任两年多的时间,年龄不大不小,正是干事创业的时候,她也不止一次将她列为继鹿逐塬之后的办公室主任人选之一,同样被她在名单中勾除了。那么,在所有的候选人中,无论从资历、能力、综合素质等各个方面权衡,路凹凸便成为唯一一个符合她认定的目标人选的所有条件的人选。

因为中秋节发放福利遭到举报的问题,谷蕙茹找路凹凸谈话时,路凹凸回答的十分平静。

路凹凸主动地提出,希望组织上出面调查,如果查实他的确收受了供应商的贿赂,除接受任何处罚外,他甘愿引咎辞职。

就这次中秋福利采购过程,路凹凸还是写了一份情况说明。他详尽地写明了整个过程,并明确表示兰蔻蔻和贾美美两人可以为自己作证。

谷蕙茹笑着告诉路凹凸,如果兰蔻蔻和贾美美也都被人行贿了,她们俩都不能证明自身清白的情况下,又如何为你来作证呢?

路凹凸一下子明白了谷蕙茹说这句话的意思,供应商在向自己打点的同时,也分别向兰蔻蔻、贾美美打点了。

他坚信她们俩不会收受供应商的任何贿赂,事实上,兰蔻蔻、贾美美也都在第一时间拒绝供应商的“好意”。

那位被淘汰的供应商不仅“打点”了路凹凸,而且对兰蔻蔻、贾美美分别进行了“打点”,但是,令这位供应商始料未及的是,他们三人仿佛商量好了似的,坚决杜绝了“打点”。

谷蕙茹只问了路凹凸一个问题:那位供应商是她的一位好朋友推荐过来的,怎么能不顾及她的面子,同他积极合作呢?

路凹凸的回答让谷蕙茹有些意外,“正是因为是您的朋友向您推荐的他的朋友,我还是慎重起见做了调查,这家供应商的产品前不久被电视台曝光过,食品中添加剂、防腐剂过多,属于问题产品。”

“你是担心产品质量?”谷蕙茹平静地问,“还是担心价格?”

“质量问题曝光后,目前还在整改期,而且价格也高的离谱。”路凹凸说,“这个供应商答应给我一笔不菲的差价,我是在为企业办事,我得对得起我的良心。”

“所以你就坚拒了他?所以你也就得罪了他?所以他也已经恼羞成怒?所以他就将你们举报到了我这里?”谷蕙茹笑了笑,“我知道你是委屈的,你做得对,她们俩拒收“打点”也很正确,你们都是好样的。”

路凹凸心里一阵轻松,能得到董事长谷蕙茹的信任和理解比什么都重要,自身的清白同样也很重要,拒收就是拒收,任何时候自己都不怕被别人诬陷。

细微之处见精神,细小之处看格局。路凹凸的与众不同和良好品质更是给谷蕙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后来在一次谈话时,谷蕙茹又提到了类似话题,她告诉路凹凸,那个“麻烦制造者”供应商向他们三人“打点”后由于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恼羞成怒后,接连又找了上边的关系企图游说,最终还是被谷蕙茹坚决拒之门外了。谷蕙茹告诉路凹凸,只要是为了维护企业利益、职工群众利益,什么时候也不要怕得罪人,更不要怕打击报复,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她都将是他的坚强靠山。

很多时候,一个人立于世上,被别人信任很重要。尽管信任是要付出代价的。

路凹凸的内心是强大的,也是踏实的,因为他始终坚信,做人一定要本分,现在是这样,将来也会是这样。

在日记中,路凹凸记下了这样一段话:诱惑无处不在,当诱惑真的到来,就是要考验一个人的忠诚和定力。既然企业把我放在了这个位置上,我就应该慎用手中的权力,坚决不能为自己谋取任何私利。

无论工作多忙,一天工作下来,路凹凸都有着一个良好的记录日记的好习惯。这一习惯已经坚持了多年,他把一天的工作、心得、感悟进行总结、归纳记录下来,至今已经记录了二十几本。这在他看来,是一笔无形的宝贵精神财富,并从中受益。

当一个人内心不快或者内心被一种无形的阴影所笼罩时,最好的纾解方式莫过于倾诉。

路凹凸认为最理想的倾诉对象除了自己认为值得信赖的人,比如妻子,再就是日记。他之所以选择长期以来记录日记的这种习惯,是出于多种考虑的,文字是最好的倾诉,与其消极应对每天面对的烦恼或压抑,不如痛痛快快地把想要说得话记录下来,这也是减压的一种绝好的方式。

现实生活中,一个人很难走进另一个人的内心世界,所谓的悲欢自渡,就是自己劝慰自己、自己激励自己。

贾美美知道路凹凸有着记录日记的好习惯,为此,以前还曾经跟他探讨过,并表示要向他学习。贾美美也尝试着每天将自己的工作情况抑或心情记录下来,在坚持了一段时间后,她却没有再坚持下去。在她看来,每天都坚持记录简直太难了。然而,路凹凸却坚持了十几年了,这是需要多么大的毅力啊。

仅仅通过坚持每天记录日记这件事,贾美美就认定路凹凸的确是一个很有韧性的男人,一般的男人时无论如何都无法做到长期坚持做好一件事情的。路凹凸却是一个例外。

很多时候,即使面对多么大的压力,路凹凸都学会了冷静处事。心乱如麻的时候,他都会照一下镜子,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努力校准自己的表情,即使是愁容满面,他也要努力地使自己挤出一丝笑意。因为,生活还得继续,日子也得还要过下去,只有调整好自己的精神状态,才能随时去面对那些不快的事情,化解诸多的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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