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法

淼淼看着妈妈黑如锅底的脸, 小手一抓,主动拎着小黄走到妈妈面前。

“给!”

“嘎!”小黄要疯!

云木香冷哼一声,端来小黄吃饭的饭盆放在地上。

“去, 把你掉的毛给我捡干净!捡不干净今天都没饭吃。”

“噶?”

云木香扭头看了眼娃娃。

娃娃缩在土下,躲着淼淼跟小黄通了气。

小黄瞬间如斗败的公鸡, 垂着脖子一步一嘎,去捡毛去了。

云木香打水洗了脸, 换了身衣服才算神清气爽。

因为洗漱耽误时间,去小白楼时已经是午后。

云木香下午只有最后一节课, 她便先把淼淼送去学校。

淼淼挂在她胳膊上耍赖。

“妈妈,我下午也请假跟你一起去陪干爷爷好不好!”

“不行。”云木香坚定拒绝, “想想你的球拍, 你的球,还要不要了。”

淼淼不太开心地回了学校。

云木香离开时, 就看他抱住走廊柱子, 一脸可怜巴巴的样。

云木香狠心地收回时间, 走一段路后再回头,果然之前还装模作样的小人儿就不见了。

小样。

想她小时候不想去上学的时候, 装病装可怜什么招没用过。

云木香唇角挂着得意地笑, 走着走着发现路被拦了。

是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

“同学, 找我的?”

小姑娘红着脸, 小手纠缠在一块,紧张到不行。

云木香看到后面骑自行车过来的老师, 拉着小姑娘往路边林荫地走两步。

“说吧, 找我什么事情呀?”

“云老师,我是二年级的梁佳佳,我也想学唱起来, 你能教教我吗?”

起来……

云木香额角青筋跳了跳。

“佳佳同学,老师不教二年级,你如果想学唱歌,可以去找三年级的哥哥姐姐们学习。”

“我找过。”小姑娘咕哝道,“可他们说最近要排练,没时间教。”

云木香有些惊喜。

可以呀,拒绝人还知道找借口。

她最开始可是听说,不是云老师的学生不给教呢。

云木香心情诡异地开心。

笑完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她又想到还未定下来的表演。

云木香拍拍小姑娘的肩膀,“那老师授权你可以去看他们排练,先跟着一起学,等节目过后再跟哥哥姐姐们学,好不好?”

“可以吗?”

“可以的。”

云木香手伸进口袋摸了摸,拿出随身带着的钱包,打开,从里面取出一片红纸剪裁的五瓣花。

“拿着,这是老师给你的小红花,如果他们不同意你旁听,就把这个给周栕同学看就好。”

“我知道我知道!云老师的小红花只给表现好的优秀同学。”

云木香挑眉,好像之前给的是这样。

“收好,老师还有事,先走了。”

“老师再见。”

梁佳佳摆摆手,小心翼翼地捧着花,欢喜地跑了。

云木香想,节目表演的事情必须要落实,这事闹大了。

边想边出学校,直奔小白楼去。

走到半路,想到最近盯着她家烦不胜烦的眼神,调转方向先回了一趟家。

午后时分,墙外水井旁边又围了一圈的人。

王大嘴看见她,连忙招呼。

“云老师你回来啦,快来快来,刚刚喊你家里没人应,还以为你去学校了,打算晚上跟你说呢。”

云木香踱步靠近,“怎么了?”

王大嘴做代表,竖起的手指顺着指了一圈。

“我们商量过,允许他们用水井,不过他们是后加上来的,以后也不一定一直用,不封路之后还是河边近点,我们几家就定了之前一半的价钱,还是按照人头算,交钱以后就能用,喊云老师你来,就是想当众把钱给你。”

一旁夏大姐点头,“对,之前打井大头不是你出的嘛,现在这钱就该给你。”

钱递过来,是一叠皱巴巴的毛票。

之前一个人头一块钱。

现在减半,一个人头五毛。

上面十来户人家,交钱的每家也就两个大人。

算下来,一共十二块五毛钱。

云木香看这钱就有点烫手,当初打井时,王大嘴他们几家交的钱是直接给人打井师傅的。

她今天拿了这钱,说出去不一定被传成什么样。

余光扫过放在水井旁笨重的木桶,想到了个办法。

“当初说好的,水井和压井分开,这钱既然是为水井出的,那就用在水井上,我看各家打水的人大多是女同志,本身力气就不大,木桶还要占一部分重量,经常要分好几次才能打上水来,费时又费力,我托同学帮忙,用这钱去城里买两个塑料桶,替换掉打水的木桶,大家觉得怎么样?”

“塑料桶听过没?”

“只听过搪瓷捅,那东西可贵了,要花不少工业券。”

“我知道我知道,我以前见厂里用过塑料桶,老大一个却没多重,可方便了,就是少,还贵。”

这话一出,众人再看云木香的眼神都有点不好意思。

有人悄悄推了推王大嘴。

王大嘴也回过神,“会不会给你添麻烦,这钱够吗?”

“够的,我让同学走内部拿瑕疵货,就是要等些日子。”

“没事没事,我们等得起。”

“好货不怕晚嘛。”

云木香笑着收下钱,还给写了张收据,递交给王大嘴。

王大嘴冲后加进来的人甩了甩。

“瞧瞧,云老师就是客气。”

说得一部分原本戴有色眼镜看云木香的人面红耳赤。

云木香笑笑,“那你们等我好消息,我还有事,就先回家了。”

王大嘴熟悉些,顺嘴唠一句,“快上课了吧,云老师你快去吧。”

云木香听到这么一句,心思微动,脚步慢了些。

“我下午的课在最后一节,是上次上山意外挖了根人参,原本打算养在院子里再长长,可最近来我家院子的人越来越多,我落不得清闲,干脆给泡了瓶药酒,趁着现在有时间,给我干爸送过去。”

“说起来我上午还看见有人进你家呢,被你家大鹅给叨出来了!”

站在外面一个妇女说得激动,“云老师,你家老鹅凶嘞,都能看家护院。”

看家护院呀!

云木香灵机一动,“当初就是听人说大鹅会咬人才养的,买的那会专门问了人家养殖的师傅,挑了个只最凶的。”

“怎么没想养只狗?”

没等云木香说,就听人反驳,“笨了吧,狗吃得多还是鹅吃得多?”

“就是!再说等鹅大了还能杀了吃肉,那狗你能杀?你舍得下嘴。”

军区就养了十几条猎犬,军人们是一致抗拒吃狗肉的,连带影响到家属们。

这么一对比,好像是养鹅划算哈。

一时之间,不少人都动了心思。

住在老房区不如筒子楼安全,是因为家家户户之间隔着距离,占地大的坏处这就体现出来了,很容易就能摸进来人,特别是上面靠林子近的。

突然有人问,“云老师,你家鹅公的母的?”

“想什么呢,就算是母的,没公鹅下的蛋也没办法孵。”

云木香就见众人齐齐失望。

不是,话题怎么就歪到鹅身上,不该是人参嘛?

云木香失望地回家,从后院杂物房里抱出个大号的透明玻璃瓶,里面液体装有七分满,瓶口专门用泥封口。

透明的瓶子能清楚地看到里面参须舒展的人参。

除此之外,云木香还搭配了一些其他药材,泡了有两天,透明的白酒已经微微泛黄。

水井旁。

还未散开的众人清楚地看到云木香抱着的东西。

“乖乖,好大一颗人参!云老师真大气,这要是拿出去卖,得卖多少钱啊,就舍得这么送人?”

“知道云老师干爹谁吗?三十九师詹师长。”

“其实送了也好,要不说人家能当老师,就是聪明,周团长出任务不在,家里埋颗人参等同于埋了雷。”

见钱眼开的人,哪儿都有。

众人细细琢磨琢磨,是那么回事。

周团长这级别,云老师还真不缺那卖人参的几百块。

“要我说,最开始把云老师种人参这事说出去的人就心坏,肯定是故意在坑云老师。”

当天正好在场的王大嘴眯起眼睛。

别人不知道,她可心里门清。

当初在山上,知道云老师挖到人参的留那么几个人。

那詹同志和淼淼都是云老师自家人不可能对外说。

因为之前住进筒子楼的人多少有些看不上老房区这边的,王大嘴很少跟她们打交道。

她侄女刚来,想说都找不到人。

那就只剩下罗来喜和她儿子。

王大嘴解决水井的事,越想越替云老师不值。

当天山上打野猪,她们两家都出了大力气,只有罗来喜一个,什么力都没出还吸引了野猪注意力。

就这样,云老师还是按照见者有份,给她们娘俩分了半扇野猪。

听说之前罗来喜卖党参,也是云老师帮忙。

想到背后说云老师的闲话,寻摸到源头还是她罗来喜炫耀的锅。

她自己得了利,害得云老师背骂名。

云老师多好一人啊。

还托关系给她们买塑料桶。

王大嘴哼哼两声,喊上王升壮胆,找到罗来喜。

罗来喜应聘成功,如今已经是二食堂的一名后厨人员。

午饭后这个时间点,正是后厨忙完的清闲时间,再忙起来,是下午三四点开始为晚饭做准备。

王大嘴卡着点,在二食堂堵住了要回家休息的罗来喜。

“罗来喜,我找你有事说。”

罗来喜面色红润,显然得了工作的她十分愉悦。

笑着同其他人打招呼,“你们先回吧,有人找我。”

“一会别忘记过来。”

“知道了。”

罗来喜摆着手,扭头走到王大嘴面前,伸手从口袋里掏了把干花生。

“后厨大师傅给的,王升抓点。”

王升摇摇头。

“你呢?”罗来喜伸到王大嘴面前。

王大嘴看都没看,语气硬邦邦地说:“我今天喊你来,是约着傍晚去云老师家把风干的肉串拎回家,云老师脾气好,我们却不能仗着云老师脾气好就欺负她,最近云老师家一直有人闯空门,肯定是我们挂她家里的肉串惹得祸。”

“跟肉串有啥关系,是云老师家种的人参……”罗来喜话说到一半,反应过来,脸色讪讪。

王大嘴看在眼里,故意骂道,“是啊,也不知道是谁嘴巴那么大,对外说这个给云老师家招贼。”

“真有贼啊?”罗来喜内心不安。

“当然!我就住在云老师家侧对门,上午还抓住一个现成的。”

当然,鹅抓的这种小细节就不必详说。

罗来喜心怦怦乱跳,“那,那云老师没事吧。”

“有事,为了求平安,云老师把好容易挖到的人参给送人了。”

“啥!送什么人啊,直接卖啊。”

“卖锤子,你最近是不是没去医院啊。”

“谁没事去医院啊。”

王大嘴瞪一眼。

罗来喜心虚,脖子一缩,“你继续你继续。”

王大嘴翻个白眼,继续说:“医院药房贴了公告,他们被警告,在没有收购资格的情况下收购军属交上来的药材,是违反规定的,以后都不收了!”

罗来喜心猛一咯噔,“那这不是断了大家的财路。”

“还财路。”王大嘴阴阳怪气道,“我看就你们这些一心想钱的人故意栽赃的云老师,药房不收药材跟她有什么关系?”

“军区封路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平白被你们这些人在背后嘴。”

“退一万步说,就算医院继续收,卖人参那么大一笔钱,难保不会有人心动,好几百啊,普通人几年的工资。”

罗来喜懵了。

她在确定食堂招人的名单上有她后,这几天都沉浸在欢喜中,没这么关注外面的事。

此刻心惊肉跳地听王大嘴说军属们排挤云老师,还撺掇小孩不去上课,要把云老师赶出学校,恨不能当着王大嘴的面捂住耳朵。

可惜不能。

而王大嘴噼里啪啦说完后,断言道,“都怪当初对外传云老师家种人参的那个人。”

“还有最开始说云老师帮忙看药材的那个,哎呀,看我这记性,当初那人是你吧,不好意思,误伤了你。”王大嘴一句话说得怪声怪气。

罗来喜:“……”

她到现在还听不出来王大嘴就是在点她,那真是笨到家了。

她用力拍了下嘴巴,“是我不好,我真没想给云老师找麻烦。”

“哼!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罗来喜脑子转得飞快,“我弥补,云老师人参不是要送人,都知道云老师家没人参,肯定就不会再有小偷上门。”

“云老师还能一个个找人去说啊。”

“我去我去,我一个个去说!”

“这还差不多。”

……

对此一无所知的云木香抱着玻璃瓶子朝小白楼走去。

门卫那登记一下,到家时发现詹成刚已经回来。

“五哥,鲁魏源没事吧?”

“问题不大。”詹成刚态度平平。

也就后腰被揣的地方青一块。

磕墙头上的胳膊破皮而已。

“已经拿了药,直接回招待所休息。”詹成刚看了眼她怀里抱着的玻璃瓶,伸手给接过来,“你们真的是同学?”

“是,五哥你没检查他的介绍信呀。”云木香甩了甩抱酸的胳膊。

詹成刚摸了摸鼻子。

还真查了。

听到动静就放下报纸的詹弘毅这才有机会插嘴。

“这拿的什么?”

云木香笑眯眯地坐到詹弘毅旁边。

“求干爸庇护呀!干爸你不是喜欢喝酒,干妈说多少遍你也戒不掉,我就泡了些对身体有好处的药酒,现在还不能喝,要再等等。”

詹弘毅将酒拿过来,“还不算笨,知道找我。”

云木香轻笑,“不愧是干爸,什么都知道!”

詹弘毅得意地哼一声,“那是!”

他抱着酒瓶子上下打量,指着里头泡的人参。

“这就是那颗人参?”

“对。”

当然不是。

娃娃用来泡酒可太浪费了。

这是娃娃另外从山上找来的。

“那这其他是什么?”

云木香一一介绍,“等一个月后就能喝了,但也不能多喝,一天只准一瓶盖。”耳

詹弘毅咂吧一下嘴,觉得太少。

他扭头,“对了,以臣还有几天才能回来,你要不带淼淼过来住。”

“住不下吧。”

云木香是认真的。

首先,干爸和干妈一个房间,两人因为工作原因又各自有一间书房,除此外,二人各自的警务员住在同一间,詹成刚一间,新回来的詹成才和詹成新虽然不常住,也各自有自己的房间。

再去掉厨房、厕所……家里基本没有多余的空房间。

之前陈婶在家里做工,都没地方住。

詹弘毅皱眉想到这个问题。

他斟酌道,“你三哥四哥都不在,把他们两个的行李挪到一间房,腾出来一间。”

“这不合适。”云木香婉拒,想到这几天都没见到两人来找淼淼,“三哥四哥是回去了吗?”

“没,前两天跟着上山了。”

云木香有些惊讶,“他们山上帮忙?”

“不是,成才上次上山看上不少树苗,这次趁着清山想多了解一些。”

大山里常年有种子掉落,生根,发芽,慢慢长成。

闻言,云木香莫名想到哥俩的驻地。

“该不会想带走吧。”

詹弘毅点点头,“是有这个想法,第四个五年计划中大规模三线建设已经进入收尾阶段,中央开始强调经济效益,将重点放在沿海周边,财政自然有所倾斜。”

“边疆戈壁绿化逐渐减少,兵团建设的资金自然不会规划这方面,成才就想搞些免费的回去。”的

云木香肃然起敬,只是,“双方气候、土壤、环境都不同,送过去的树能长成吗?”

“这话我也问过成才他们。”

詹弘毅想到自家儿子当时说话的语气。

“爸,能活一棵是一棵,不行动,戈壁滩的情况就永远不会得到改变。”

詹弘毅冷哼一声,“对他们兵团的事情倒是上心,也不说把心思多放在自己身上,都一把年纪了,还不结婚,还不结婚。”

云木香:“……”

干爸,你嘴角要没上扬那么高,抱怨才像真的。

提到结婚,詹成刚是一声都不敢吭。

云木香想搭话的,看詹成刚一直摆手,乖乖闭上嘴,给他留了条活路。

詹弘毅人老成精,根本不需要他们开口。

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份红色请柬来。

“木木,这个周末你跟干爸去参加婚礼。”

“好呀,谁的婚礼?”

“组织安排的婚礼,联谊会上成了好几对,为了热闹,就想着组织一场革命婚礼,大家一起参加。”说着说着,“看看人家多省事,相亲结婚一个月都没用到,再看看某些人。”

某些人膝盖被狠狠扎了下。

云木香忍着笑,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詹弘毅。

“干爸,干爸,既然是革命婚礼,肯定不像是以前那样简单,只宣读一下主席语录就算完吧,难得的机会,要好好热闹热闹吧。”

詹弘毅眼睛一转,“你想让你那群小同学到婚礼上做表演?”

“要不说我们父女有默契!”

“什么表演?”现场就詹成刚一个迷茫。

“笨,这还不好想,军区最近可没筹备什么联欢会,外面闹得沸沸扬扬小学排练大合唱,明白有人给你妹妹挖坑呢。”

詹成刚:“……!”

“以前我夸以臣你还不服气,你就说你这脑子让我怎么夸你。”

“我只是一时没想到。”

“不管是身为一名合格的领导者,还是一位军人,都需要有见微知著的细心,很多时候细节决定成败!”

詹弘毅巴拉巴拉地一通说。

云木香见她刚子哥人都被数落傻了,赶忙拦住持续输出的人。

“干爸,干爸,先别着急教训哥哥,我求的事情成不成啊?婚礼上有小孩子添添喜气也是好事吧。”

詹弘毅立马变脸,“这都是小事,联谊会是程政委负责,婚礼大部分人都是一团的,你直接去找他商量就好,就说我同意的。”

“谢谢干爸!干爸最好了!”

……

“能保证树木百分百成活吗?”

带着好消息的云木香没回学校,先回了趟家,专门找娃娃问道。

娃娃虽然活得久,可生活范围从来没出过天府山。

对于戈壁滩,它半点认识都没有。

高温、风沙、无水、干旱……

娃娃拼凑不出那个画面。

但是,“你可以祝福树苗。”

娃娃和灵芝又玩起接话的游戏。

从两人的描述中,云木香得到一个解决方法。

被祝福的树苗,会长得又高又大又强壮。

“怎么祝福?”

“给一丢丢,一丢丢灵气就好,能改善植物品质。”

“……”

云木香轻呵一声。

那叫祝福吗?

云木香就觉得娃娃不靠谱。

给灵气治标不治本。

她就一个人,榨干她才能改善多少树苗的品质。

云木香久违地翻开师父留下来的书籍,找到了一个新的办法。

玄门五术,山既风水。

风水学的五大要素龙、穴、砂、水、向,其本质是气。

人体有场气,植物有场气,建筑物有场气、万物之间皆有场气。*

气场可剧变,也能养。

这就要再提到阵。

最稳定,也最省心的办法。

阵成,皆气场自转。

云木香顺着找一路,终于在扒拉到解决办法时,被娃娃提醒她下午的课即将开始,再不去就要迟到啦。

云木香这才依依不舍地将书放回书架上。

还记得小心翼翼地套上教科书的封皮。

无他,被周以臣给搞怕了。

这厮要再发疯,知道她收藏这么多不正经书,赶上她不在家,再给烧了怎么办。

自然是要小心万分。

云木香紧赶慢赶,总算赶上最后一节课没有迟到。

不过因为下午这一出,云木香将这节国文课改成了自然课。

“同学们,今天我们不学习课本里的内容,老师在看儿童杂志时,看到这么一篇文章,文章名叫《植物妈妈有办法》。”

云木香手握着一本薄薄的杂志,一手捏着粉笔,文章抄写到黑板上去。

孩子如果长大,就得告别妈妈。

动物有脚,鸟有翅膀,植物靠的啥办法?

……

植物妈妈的办法很多很多,不信你就仔仔细细地观察。

那里有许许多多的知识,粗心的孩子却得不到它。*

云木香写下最后一笔,转身将粉笔丢到粉笔盒里。

她当众朗读一遍,文章里还有部分生字是学生们还没有学到的。

“植物千千万,文章里提到了蒲公英、苍耳和豌豆,今天这节课,我们就实地去了解一下植物,全体起立,到外面排好队。”

云木香领学生们去了自留地。

那一片是最近唯一能靠近的山脚。

不是每一户人家分到的自留地都有种,而没种的那些,有部分还残留着去年生长枯死的苍耳和今年开春新增长出来的蒲公英。

豌豆也有人种,早春豌豆已经挂果。

不过鉴于那家自留地没人,在未征求旁人同意的情况下,云木香只带学生们远远看了看。

倒是有在地里除草的军属,知道老师在上课,主动把自家地给贡献出来。

萝卜白白胖胖。原来是埋在地下长大的。

油菜花有很多功能,菜心可以炒菜,开花是黄色的,结籽后还能榨油。

茄子那么大竟然不是长在树上的。

长得像小麦一样结穗的稗草,轻轻一晃头,掉下的就是草籽,埋进土里很快就会长成新的稗草。

牛筋草的根部四处蔓延,能伸好长好长。

和牛筋草像得叫马唐,比牛筋草少见,可一旦给机会能连片长好多好多。

胜红蓟会长小小的绒花、杠板归会结一串串的小果。

待到时间临近下课,云木香领着他们回课堂,借机教了文章里的生字,让同学把文章抄写下来,还给布置了作业,让他们自选一种植物,了解清楚它是如何生长的。

而后下课的第一时间,就是带着淼淼归家。

放学回家的小学生们,最快捷的办法就是问妈妈。

有耐心的,配合着孩子认真完成。

没耐心的,念叨一句老师闲得慌才带小孩下地。

梁佳佳找到三年级课后练歌的地方,却发现今天一个人都没有。

一问才知道今天没练习。

耽误了时间,回家太迟就被母亲问了一句。

“今天怎么这么晚?”

“我去找人学唱歌,可惜今天没人在,好像是云老师今天带他们去外面上了课,还留了作业,云老师上国文课跟庞老师都不一样,我也想让云老师教。”

庞老师是他们二年级的国文老师。

“那有什么好的,你隔壁阿姨刚刚还说呢,云老师带学生去下地,要我说,连首歌都不让学生教你们的老师,能是什么好老师,说教你肯定是说说而已,也就你个小孩好骗。”

梁佳佳嘴角下撇,生气地反驳道,“妈妈!云老师才没有骗我,她有给我小红花,让三年级的哥哥教我!你不准说云老师的坏话。”

“答应了?”梁佳佳妈妈愣了愣。

梁佳佳用力点头,“对,云老师最好了!才不像妈妈说得那样,以后妈妈不准再说云老师坏话。”

“……你就快认你老师当妈了,行,我等着你学会。”

她家傻姑娘呦。

梁佳佳妈妈还是不信。

而争吵中心的云木香,此刻已经回到家里,她打算饭后避开人上山,悄悄找树苗试一试。

正吃饭时,詹成刚过来。

“中午忘记问你要鲁记者的相机,是我踹他才摔坏的,我找人给修。”

“还能修?”云木香从柜子上把相机拿下来。

“能。”

不能也是他来赔,跟妹妹没关系。

云木香心思都阵法上,想也没想就把相机给了出去。

留他在家吃饭被拒绝,送人走的时候说了句,“五哥,三哥他们回来的时候跟我说一声哈,我有提高树苗在戈壁滩上生存率的办法,外人我一般不告诉他。”

“那他得高兴疯掉,等人回来我就第一时间让他来找你。”

当晚,云木香等儿子睡着后,留灵芝看着他,自己带着娃娃避开人上山了。

她实验的办法简单粗暴。

阵法刻画在树苗上,然后将树苗泡在水桶里。

隔天,泡水的树苗看起来没什么影响。

连连泡了两天,发现树苗有坏死迹象后,移栽到了一处根本不适合它生长的水涝处。

就看这一波能不能抓住机会存活。

与此同时,蔫蔫的徐玲玲找上她。

“云老师,我对不起你。”

正批改作业的云木香抬起头,“这话从哪里说?”

“文工团那边我努力了,可惜对方咬死说没有演出计划。”

“部队那边我也努力了,对方说最近任务多,没空。”

徐玲玲咬着手万分委屈。

她不就想上个台!

徐玲玲小声狡辩,“云老师,真不是我不努力,换做是你去,结果肯定也是跟我一样的。”

没错!

她都动用亲爹的关系去找人,云木香不可能比她更厉害。

这话云木香可不认。

“要是我能找到让同学们上场表演的机会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徐玲玲脊背坐直,“不信我们打赌,你要是能找到上台的机会,我就放弃指挥的资格。”

“本身也没定你。”

“……”

云木香上下打量一眼郁闷的徐玲玲。

“再说,你赌品一点也不好,上次也不知道是谁,半路就跑了。”

徐玲玲支支吾吾,突然说:“那和我一起打赌的还有詹营长呢,他还说要把胳膊卸下来,那不是一样没卸,我好歹提前结束了赌约,不像他,直接赖账!”

云木香细细回想,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今时不同往日,詹营长现在是我哥哥,我护短。”

“那……那我还是你下属呢,你也不说护护我!”

“……”

云木香扯了扯嘴角,“你换个条件,我跟你赌。”

徐玲玲皱眉想想。

云木香见她这么费劲,主动提出,“这样吧,我提条件,我能争取到同学们上台的机会,你找关系给我买两个塑料桶回来,这点关系,你有吧。”

“要那东西做什么?臭烘烘的。”

“你别管,就说答不答应。”

“那要是你不成呢?”徐玲玲狡黠一笑,“如果不成,你要把我介绍给你哥哥。”

“?”

云木香望着她含羞带臊的眉眼,故意说:“你是说詹营长啊,没想到你喜欢他。”

“谁说他了,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了。”

“现在?”云木香抓住关键词。

徐玲玲捂住嘴巴,深深觉得在云木香面前还是少说话为好。

“是上次来学校找你的那个哥哥,是你哥哥吗?”

云木香真心实意劝一句,“那不是个好人。”

“胡说,坏人能长那么好看。”

“……”

坏人脸上是写字了吗?

“你确定?”

“确定!”

云木香点点头,“反正也没这个机会,你愿意拿这个当赌注就拿这个吧。”

她弯腰,从抽屉里掏出一份请柬来。

“来,看看。”

云木香把东西推到徐玲玲面前。

“我由衷希望徐玲玲同学可以在下周末前,将我心心念念的塑料水桶带给我,谢谢!”

她说完,将钱包里单独放着的十几块钱拿出来交给徐玲玲。

“这是钱,水桶我是用来打水的,要六七寸的直径,太大了水井放不下去,有在听我说话吗?”

云木香看着徐玲玲犹如雷劈的表情,深深觉得对方根本没在听她说话。

伸手压下请柬,“回神了。”

徐玲玲尖叫一声,“云木香,你坑我!”

气急败坏之余,徐玲玲连基本礼貌都顾不上了。

“这请柬你什么时候拿到的!”

“有区别?什么时候拿到,都在和你打赌之前,这点没得变,不过说我坑你就过分了,我只是在锻炼你,戒赌。”

徐玲玲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心里干嚎半天后,最终接受现实。

云木香重读道,“记得,下周末前把塑料水桶带来,六七寸的直径,别买错了,钱。”

徐玲玲鼓着脸颊,气呼呼地抓住钱,转身要走。

云木香喊住她,“等等,记得通知余君君做指挥。”

“啊!你是魔鬼嘛!为什么不换个人去通知,我不去!”

徐玲玲跑了。

回到办公室时差点撞上余君君,看到是她,立马凶巴巴地瞪了眼,揣着钱转身离开。

去买桶,去买桶,

她可禁不起再丢工作。

而被瞪的余君君觉得奇怪,“她今天怎么了?”

曲婉玲扫一眼,“生理期吧。”

“哦,这样啊。”余君君恍然。

突然,曲婉玲抬头又问一句,“你是高中学历是吧,即将恢复高考,有没有考虑去考大学?”

“什么什么!谁说恢复高考的!”

庞老师震惊万分地凑过来,万老师虽然没动,耳朵也竖起来。

曲婉玲说:“哦,我妈昨天打电话跟我说的,今年极大可能各校会恢复招生,决定通过高考来决定录取名额。”

“真的吗真的吗?”

一时之间,办公室内沸腾。

年轻的老师们都心怀希望,以前没上大学那是没机会,现在有机会还不狠狠把握住!

“曲同志,什么时候高考确定了吗?”

“这个没说,你多关心一下报纸,高考前肯定会发通知的。”

“对对对,我这就找人帮忙买报纸去。”

“余老师,我记得你刚刚高中毕业没几年,高中的书还在吧,能不能借我抄一抄?”

余君君为难地说:“不能全借,我自己也要复习,我可以先把我不看的借给你。”

庞老师兴奋至极,“可以可以 ,你愿意借给我就很好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复习,你说万一考不上怎么办呀。”

“好好复□□会有机会,今年不行就下一次,高考都恢复了,肯定就不止考这一次。”

“说得对!”

“曲同志,你呢?”

曲婉玲擦了擦刚刚打磨圆润的指甲,轻轻摇摇头。

“我就不参加了,毕竟我已经嫁人,我爱人说他有本事养家,我只要做我觉得开心的事情就好。”

“党团长对你可真好。”问话的人眼睛里闪过羡慕。

曲婉玲瞧见,心里略有些得意,“那是,当初他可是打了无数次申请,我才勉强同意答应和他处对象的。”

“……我看到要打铃了,我还有课,你们慢慢聊。”

“我也去上课了。”

“等等我。”

曲婉玲还想再炫耀炫耀,难得云木香不在,谁知道一抬头,人全跑不见了。

最后目光落在没课的苗老师身上,轻笑着讥讽道,“苗老师,听说你跟你爱人,是你倒追呀!怪不得之前每次去找你,不是听见你爱人在凶你,就是你儿子在怼你,在家里一点地位都没有,才会在学校拼命往上爬吧,那样的日子我想想就觉得可怕,幸好我矜持。”

苗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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