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凄声破冰墙落红散寒池

至于老太公真正发怒的原因那还得从宁尘推开冰窖门开始说起。冰窖不大,推门沿着糙石条铺就的窄梯,下行二三十阶,过石道,寒意渐浓。宁尘突然有种在这避暑还不错的感觉,进得藏冰处,一壁连着甬道,两壁是青黑色的岩石,上面凝着水雾,似雾似滴,有轻微的哒哒声,一壁是冰墙,墙高至顶。中有一池碎冰,一方冰墙,地面远远近近留有很多凹槽,对于宁尘来说这些很是新鲜,他敲敲那乌黑色的石墙坚硬似铁,摸摸那方冰墙,很凉,透心的凉,看着那面冰壁,透着光,又有十数天窗开于顶,似有阳光从那或大或小的孔洞里射了进来。宁尘才发现自己手中的提灯有些多余。

变故就发生在宁尘取完碎冰准备离开时,是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冰壁之内传来,当宁尘准备靠近细听时,冰壁轰然倒榻。险些被砸中了。被着实吓了一跳的宁尘在片刻的神游方外后,发现冰壁的后面是另一间冰室,和这间比小了很多,但那是四面冰壁,且中有一池寒水。四周是星星点点的烛光,似辰星绕月。而此刻宁尘最先看到的是一个在寒池里扑扑腾腾的身影,和她那声声呐喊。宁尘的第一反应是有人失足落水了,急忙弃了提灯,冰框,忍着寒冷往那边冰室爬去。

当爬至近处,那个身影渐渐清晰,那不是潼儿嘛!宁尘立刻加快了步伐,上冰山,下冰山,当到达池边时才发现这不是溺水,是难以忍受的疼痛,是丧失心智的狂躁。宁尘焦急的唤了两声,发狂的潼儿却充耳不闻,不待细想,一个虎扑,砸入冰池。当头面拍击寒水传来巨痛后,便是彻骨的寒冷,刺骨的痛,两步的距离,那迈出去的腿是条件反射还是使命感责任感的支配,宁尘也不清楚。那一刻,宁尘后悔了,但他不是后悔跳了下来,而是后悔跳了个狗吃屎,脸都僵了。

当宁尘站在潼儿面前大声呼叫时,不但没有得到任何答复,还收到了来去两轮的掌掴。宁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清楚此刻的潼儿定是神智不清。当他束缚住潼儿双手后,还未加力,一口温热的鲜血喷在宁尘的脸上。

双腿越来越没有知觉,宁尘知道,不敢多做停留,此时再不上岸,再多耽搁一会儿,就更难爬出这寒池了。他忙抱起昏了过去的潼儿艰难的爬上了岸。春衫朦胧,又经过水的润湿,妙姿毕露,但宁尘没有多想多看,他把潼儿抱到蜡烛多的地方,又挪过来棵烛树,这明显是引鸠止渴。回望四处,宁尘才发现一角的鹿角壁挂上挂着一身宝蓝色的衫子,不待细想,取过衣裳,宁尘用力的拍了拍潼儿,再揉了揉她那血迹斑驳的小脸,没有什么反应。

再经过一通忙活,宁尘似乎忘了身上的刺痛。当他拉开潼儿腰间的合欢结时,才发现似有不妥,可复又想想,此刻情况特殊,二人又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便顾不得那许多了,退去所有衣裳,把取来的衣服裹上,还未整理,便听得一个幽幽的声音“郎君哥哥是你吗?”

“对,潼儿,你这是怎么了?”宁尘问。

“你不必救我的”,怀中人虚弱的答道。

“说的什么傻话!来,咱们穿好衣服,我带你出去”,宁尘才发觉自己的湿衣贴在她刚换的衣裳上,急急脱了自己的外裳。

“没用的,潼儿能再见到郎君哥哥,就已经很幸福了”,甜甜的笑脸是那么的美丽,一眼便永远不想挪开。

“说什么傻话,这不就是掉进冰水里了嘛,泡个热水澡,喝碗姜茶就好啦”,宁尘赶紧道。

怀中人忽然抬起了头问“郎君哥哥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宁尘没有回答,这一刻他不想欺骗。

“还记得你说过要为我打造一座天底下最好最漂亮的冰室,我们就在那里拜堂成亲,就我们二人”

“嗯嗯,我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咱们先别说了,先出去好吗?”

“你骗我,你一直在骗我,其实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其实你已经忘了我了,对吧,郎君哥哥”,潼儿突然加重语气道。

“我…我”宁尘被这一句问得说不出一个字来。

“忘了也好,忘了好。忘了就不会有愧疚,不会有自责,潼儿本想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去了,最后却还是见到了你,我的郎君哥哥”,她脸上的责问瞬间变成了安详,完全没有了小老虎的一丝丝霸气,像是个猫儿般乖巧。

“胡说,别说了,什么死啊生的,不许你死,不许你出事,一定没事的,一定没事的”宁尘焦急道,心就像是在火上烤般痛。

每次见到潼儿都会让人苦恼,但每次苦恼过后都会忍不住去想自己对于她们来说到底是什么?是依靠?是幸福?还是少女少男的青涩回忆。

“抱紧我”,潼儿低声道,此时宁尘才发觉,那刺骨的痛没了,现在是火烧一般的热,火烧一般的热辣辣。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怎么回事?要怎么才能救你?你不告诉我,我会内疚,会自责,会内疚一辈子,会寝食难安”,宁尘忙问道,到了最后如同咆哮一般。宁尘本就是一个心软的人,虽认识的时间不长,之间发生的种种,岂会轻易忘记,刚刚安定下来,身边的人就那么几个,是弥足珍贵的。看着怀里奄奄一息的人儿,宁尘实在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那个生龙活虎的小老虎哪去了,那个吃醋赌气的潼儿妹妹哪去了。

“好,潼儿可以告诉郎君,但郎君得答应我,这一切都是潼儿的选择,郎君无需自责忧伤,忘了我,还有…还有…还有就是照顾好我阿娘”潼儿往烛光处靠了靠,低声道。

“好,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我自娘胎中便有阳阙之症,阿娘常年炼药为我疗息,因为其药至烈,服后有噬骨烧心之痛,这池子…能减轻我的痛苦…”

喘息了一下,潼儿继续道,“但这药并不能根治,而且服药后的痛苦越来越难以忍受”

恬然一笑的她让人更加心疼,“我依旧活不过十七岁,一天阿娘告知,其实有一门阴阳和合,顺势逆导之术可以彻底解决我的不足之症,因为我是阳阙之症,只有阴阙不足的人与我合练才可,而郎君你就是那个万里挑一的人”,潼儿看着宁尘痴痴的说道。

“这个昨日我也听神医提起过,她说我有阴阙之症。所以之前你说的练功是指这个?”宁尘试了试眼睛滑落的一颗泪珠儿道。

“娘为了我,她…她…传授了你此术,我们约定一起练功,治好我们的病症,可是,可是你却出了事情。可是,可是你忘了我,忘了我们的约定…”宁尘此刻心房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那是内疚,是自责,想想自己是多么的混蛋,竟没有问清楚便自以为是的编造各种理由欺骗。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是我害了你,我们现在就去找你娘,去找她让她再传授我,然后我再陪你练功好不好!我们这就去…现在就去”,宁尘准备抱起潼儿,可是她挣扎着不许。

“三郎不是怕我吗,我是你妹妹,我们是堂兄妹,自从三郎醒来后就避着我,唯恐不及,我越靠近你,你就躲的越远,不是吗?”她再一次笑了,笑得是那么的甜。但这甜美的背后是句句刺心。

“去他的堂兄妹,我可是什么都忘了,都是我的错,我不想失去你,真的不想。我早就立下誓言,要保护我身边的人,保护我想保护的人。潼儿,我娶你,我娶你,我们走,我们去找你娘好不好!”,宁尘哭了,哭的像个孩子,因为他这一次真的害怕了,害怕失去,害怕失去他所认为的美好,他已经把这个家当成真正的家了,把潼儿当做亲人了。

潼儿看到了宁尘的眼泪,她吃力的伸出她的手为宁尘拭了去,轻声道“三郎又不在乎了吗!你可知道你要这样做,会受到天下人的责难,会被天下人唾弃”

“我不在乎,天下又如何,我本就不属于这个天下,若这个天下容不下,我便踏碎这天下”,宁尘的胸腔里似有一团火在燃烧,烧得他满身力量,眉角的刚毅与坚定让虚弱的潼儿似乎看到了生的美好,看到了被病痛折磨十数载的那个坚强的自己。

“可是这一切都晚了,回不去了,我相信郎君哥哥,相信郎君哥哥不会负我,但是,但是…我不能,我不…不能。我独自练习,已经急火攻心,已经晚了,郎君哥哥…”

“不晚,不晚,我要救你,你告诉我要怎么练,我们现在就练好不好”,宁尘抱紧潼儿道。

“如果潼儿前几天前还抱有幻想,那今日知道…所以,我们不能”潼儿断断续续的道,眼神也闪闪躲躲。

“我不管,我不要你离开,我们不能放弃,在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

“不能,我们不能”

潼儿眼睛泪水滑落,满眼的依恋,紧紧的凝视着宁尘。

致可爱的你们:新手上路,请多指教。。。第一次发书,还有许多不懂的地方,前面有几个章节被屏蔽了,已经修改多次了,但还是没有解除,还在努力中,可爱的你们也为我默默祈祷吧!写这本书是源于一个无聊下午的随手一点,点开的是一部电视剧《大明宫词》,看了一个小片段,便有了这个想法。大致构架完成后,提笔开始时才发觉艰难,恶补了一下文史知识后再开始似乎就少了当时那种激情。第一卷完成时,回顾前面所写,那种感觉又回来了,第二卷便顺多了。这第一卷是武宁尘的青涩成长期,也是我的青涩成长期,望可爱的你们能够容忍这种青涩。最后在这里祝愿诸位小可爱喜乐安康~别熬夜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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