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忘年交歪风邪俗

相拥左右,嘀嘀轻言,宁尘在讲故事,给她二人讲故事,讲自己和潼儿的故事,讲自己和雨昔的故事,讲自己和云飞嫣的故事,讲几次刺杀,讲竹庐大火,讲老祖宗离世,讲一路南来,讲马六与白马驿,讲王泗与阿妞,讲出一切,讲出自己的心声和所有。

泪不知流了多少,心不知碎了几次,她二人紧紧抱着宁尘,直让宁尘觉得如置身炉火旁,关于宁尘与雨昔来自另一个世界宁尘并没有言明,一是太过匪夷所思,二也是怕她们徒增烦恼,宁尘只道,自己不是武阳,雨昔不是王悦君。

这一夜,月儿和怜儿也和宁尘诉说了很多,虽没有故事,更多的是自太原回到洛阳的经历见闻,如处理洛阳产业,开掉几个贪墨掌柜,开办影氏书局,成立月影楼的前后困苦艰辛,但讲的最多的应是武宁风。

关于月影楼,月儿讲了那个帮助她的神秘人,事情源于她刚刚成立月影楼,有一位客人来了两次对她很亲近。后恰逢巡城尉前来滋事,那人与那滋事头目言语了几句头目便赶忙赔礼道歉,后来那位贵人还帮忙扩建,如此月影楼才有了如今的模样。自那件事后再无人敢来月影楼滋事,巡城尉还隔三差五前来讨好。

宁尘也很好奇这贵人是谁,月儿言她派人查过,一点头绪也没有。

一夜长谈,何时睡去的宁尘竟然不知,只觉这一夜睡得很好,待宁尘再睁开眼时,竟已是午后,“怎么不叫我”

“三郎还说,我们也起来的很晚了,那些小妮子可要笑话了……还有……还有客人在呢……刚刚见她我都羞死了……”

“哎哟,月儿还知羞……哈哈…哈哈”宁尘边穿戴边言。

“三郎一路行来,一直担惊受怕,好好睡上一觉,解解乏也是好的……”怜儿自帘后转过柔声道。

“突然放松下来,越睡越乏,我看估计要连睡十几日才能缓过来”宁尘微笑言。

早膳变成了午膳,怜儿和月儿都变得羞窘寡言,宁尘却丝毫没觉得怎样,“今日我会去见一人,他是朝中大员,我和他商量一下,之后再定如何帮你”

“嗯嗯,一切由你安排”金瞬汐放下筷子道。

“对了,我叫宁尘,武阳武宁尘,明国公府三郎,月儿,怜儿是我的妻子,武宁风,我的长子。我的家一切随意,没有规矩,自然礼节也欠缺了些,还望你不要误会,有什么需要,或者缺什么就和她们说,既然共患难过,我们就是朋友,我是真心要帮你,你也不必客气”宁尘言。

回以微笑,两个酒窝确实迷人。

撤掉饭食,几人围坐红炉旁,宁尘问“这些都是你自己设计的?”

月儿愉悦言“可是学了三郎的,好多都是大娘子教的,剩下的都是我和怜儿胡乱弄得”

宁尘宠溺一笑言“还假装谦虚……”,而后再问“这步廊设计的很别致”

“那是贵人指点的啦……”月儿言,话未言毕,有丫头在步廊前高声言“客到了”

“我陪三郎过去吧”怜儿言,起身各方行礼毕,领着宁尘往前楼行去。上三楼往西,到了一处雅静的单间茶室,门前侍候的丫头拉起竹障,宁尘随怜儿进去,就见靠近插花的一方几案前对坐二人,是豆卢老头和一妙龄女子。

“贤侄啊,可是想死老头子了。听说贤侄又出事了,老头子可是茶饭不思……”豆卢老头一见宁尘一把爬起来,两步并做一步赶过来道。

“世叔就别搞得这么肉麻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是找你有事说,可不是叫你来演戏的……”两女子都掩口轻笑。

“这位是?”

“贱妾思厘,见过武家三郎”女子起身行礼,怜儿回礼。

“新纳的小妾,三郎若是喜欢赠与三郎”豆卢老头凑近道。

宁尘听得一个激灵,这年头都兴送小妾的嘛,前番一个韦至清,这会儿豆卢老头又来,“你不是要我做女婿的嘛?那你家安然怎么办?”

宁尘调侃完,转头回礼道“思厘小娘子有礼”

一摆手,怜儿引着豆卢老头的小妾下去了,宁尘与老头坐定,便开口言“又升官了?”

“哪有,最近天后火气正盛,上次回来本以为能升官的呢,可是拖着拖着,她一不高兴官就没了”豆卢老头丝毫不掩饰他的抱怨。

“对了,你可是要入仕为官了,这次事情办得漂亮,让出一个国公位子,可是换回了天后的恩宠,之后你再入朝,这完全不亏嘛”豆卢老头眉飞色舞言。

“嗯,看来老头你也是个明白人,何必抓住那个虚爵,果然是在官场浮沉多年的,以后还得向世叔请教”宁尘举杯。

“少来,你一叫世叔就不是真心话,你刚刚说找我来有事,是何事?”显然豆卢老头也不吃宁尘那一套。

“先不急,你先说说会给我安排个什么职务?”宁尘开始好奇自己会被分配到什么岗位。

“什么什么职务?你说给你补什么缺吗?一般来说你这样的蒙荫的当充三卫,官职都不会太高。但正当天后恩宠,你又是让爵入官的,情况又不同,如入三卫要戍外,天后当是不忍心的。如此我猜当是六品左右的散官”豆卢老头喝了一口茶言道。

宁尘愣了愣轻轻叹了一口气,豆卢老头立刻探问“怎么?还嫌小了?多少人寒窗数载苦熬多少年也爬不到这个位子”

宁尘摇摇头道“我倒不是嫌官职大小,我想得一个武职,能够有机会上阵搏一个功名”

“呵…呵呵…呵呵呵……”豆卢老头笑了,他笑得很诡异,宁尘不禁有些局促起来。

“怎么了?有那么好笑吗?”

“我不是笑你,是笑老朽自己,笑我把你想得简单了,笑老朽一向自负一双慧眼,结果还是……”

“得了吧,你就说有没有办法”宁尘打断他问道。

“这办法嘛,不是没有,我想想…我想想……”,不出片刻,他就想到了办法“首先最近不要露面,拖着她给你封官,然后找机会逗得她开心,那时出现在她眼前,她一高兴兴许会问你对官职的想法,那时你再言,就能成”豆卢老头再次眉飞色舞。

“看来机会你已经想好了?让我拖着封官就是等那个机会吧?”

“哈哈……三郎果真通透,二月十七”

“二月十七?什么日子?”

“天后寿诞啊”

“哦哦”宁尘连连点头。

这件事就这般放下了,之后二人又闲聊了几句,当豆卢老头再次问起找他来所谓何事时,宁尘才问道“那日和你谈的安北策可还记得?”

“当然记得,回来我又斟酌完善,列出条陈来,递到天后面前,她还夸奖我了,所以我才以为自己能升一级的嘛!”

“那天后怎么说?”

“她很赞许啊,只是没有突破口,让我再琢磨琢磨”

“哈哈,看样子这次你真的要升了”

“怎么讲?”

“你不是研究了嘛?新罗你知道多少?”

这一问,豆卢老头就滔滔不绝,看来他最近没少研究,不过他所知的最近的也是三年前的,“那近几年呢?”

宁尘问,他显然所知甚少,不经摇头。宁尘将金瞬汐讲给自己的再讲给豆卢老头,他听得站起,踱步半晌道“这么说近年新罗大乱?”

宁尘点点头,“难怪近一年新罗使者不来了,新罗商队都不见了,我正纳闷呢,想着新罗前番背弃,近又不亲近我们,我的计划就行不通”

大唐与新罗渊源久远,永徽二年百济犯新罗,新罗王派使者金法敏觐见高宗,高宗即以大唐为中庭,调停两方。后又有新罗、百济联合上书告发高句丽南侵,太宗派朱子奢往海东三国调停,高句丽被迫允与新罗修好。至太宗征时,命新罗出兵呼应,新罗遂出兵五万至高句丽南界,占领水口城,时真德女王派金春秋使唐,获得厚待,自此新罗和唐进入了亲密期。后新罗图谋借用大唐的力量来消灭百济、高句丽,当武烈王金春秋即位后,连年遣使声称百济、高句丽结为联盟,共图新罗。这也是东征的因素之一,显庆五年,高宗剑指海东,出兵十三万讨伐百济,武烈王金春秋被任命为嵎夷道行军总管,派金庾信领兵5万与唐军夹击百济,百济亡。灭亡百济后高宗设熊津都督府为首的五个都督府,实施羁縻统治,如此使得觊觎百济故地的新罗心生不满,龙朔三年,高宗又以新罗为鸡林州都督府,命新罗文武王兼任鸡林州大都督,更让新罗对大唐产生裂隙。因高句丽尚未平定,因而新罗与唐一直保持着表面上的亲近。麟德二年,因征高句丽,迫于唐之压力与百济王子扶余隆会盟于就利山,如此便开启了豆卢钦望口中的背叛。总章三年新罗会高句丽抗唐,上元元年,高宗派刘仁轨、李谨行讨伐新罗,新罗兵败七重城。后新罗在买肖城大捷,如此唐罗战争断断续续。期间文武王三次遣使入唐谢罪,此时因吐蕃入侵,大唐便顺水推舟,收缩海东经略,默认了新罗对半岛的控制。由此新罗再次靠拢大唐,与唐呼应,钳制高句丽。新罗政权的巩固,关乎海东局势,对天朝来说是至关重要的,所以金瞬汐才会来求援大唐,宁尘才会承诺帮助。

“如果我说现在坐在新罗王位上的是谋逆者,是狡诏者呢?”宁尘喝了一口茶言。

“什么?他们没有天朝赐予的印玺,所以无法呈递国书,所以无法来?”

“对,如果说那个正统的继承者就在我的房里呢?”宁尘也站了起来。

“什么?”

“她有诏书,印玺只有她知道在哪,有很多支持她父王的人,有很多支持正统的人,只是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她被赶了出来,只是她缺少一支军队”宁尘摆弄着眼前的花儿道,是假花,却做得栩栩如生,这般手艺,一看就是雨昔教授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

宁尘点点头,“对,你回去想想,想得稳妥点”

“我一个人怕是……”

“我家冰翁不是在兵部任职嘛,还有那个娄师德将军也是个明白人,你再找几个不就行了”宁尘知道那老头的心思,一则是多几人进言,更容易成功,二是将来论功时如此大的功劳也不至于都落在他头上,所以他才试探宁尘的意思,想问问宁尘要捎上谁,其实宁尘并不认识谁,能想到的也就这二人。

豆卢老头约定三日后再来,到时准备妥帖再见金瞬汐,宁尘答应。之后两人又是一番谈天说地,至夜幕升起,他才携小妾思厘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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