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共枕眠情语禅机

南昌县的一处僻静宅院,通明的灯光下,一人在四处打量眼前的静雅房间,画屏后人影摇曳,是一个悉悉索索宽衣的人儿,“可不是嘛,这江南和洛阳比大有差异,阿郎不知道,阑儿刚来那会儿总不自在…”画屏后的人边忙动着边言。

“真是苦了你啦,倒是几年未见,我的好阑儿更有气场了”宁尘垫起脚趴到画屏上言。

“什么是气场?”已经脱下袍服的阑儿,一边解着缠在胸脯上的白绸一边问。

宁尘转过身去帮忙,瞧宁尘过来羞怯的阑儿欲逃,又无处可逃,忙上前来捧着宁尘的头将它生硬的转了过去,然后将白绸的一头递给宁尘言“不许回头……”

当不听话的宁尘忍不住回头时,白绸已经散开完了,眼前的人儿已经穿好围子开始穿裙袜了,“干嘛要穿男装,把我的小白兔都锢坏了”上前帮忙的宁尘总喜欢干坏事,边干坏事边言着。

“哎呀,阿郎别闹,几年了,还是这般闹腾……”

“可不是嘛,几年了,阑儿还不是喜欢,喜欢我闹你……”

“嘻嘻……”两个人儿疯闹一团,欢笑声响彻小院。

沐浴过的宁尘也换了崭新的袍服,然后两人对坐吃起了阑儿命厨下专门准备的吃食,花鱼屑,香翠鹑羮……两人边话家常边吃着。而后有婢子奉茶,阑儿则去前厅安排明日行事了,约一个时辰后方归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不是让你放放手,早点抽身回家的嘛”宁尘见阑儿回来言。

听及宁尘言说起家字,阑儿怦然,如花绽放,笑意盈盈言“阑儿错啦,让阿郎久待啦,这不是刚刚有了眉目嘛,百灵又有孕没法照管,所以事情比较多,人家可不得盯着点嘛”

“哦,是不顺利吗?”

“那倒没有,刚刚出发了五支咱家的商队,都还算顺利,前番三郎的信,奴已经派人送去了,所以安南这边倒没什么问题,只是西南多险障,往六诏,膘国更难行,所以也不知道做这些有没有意义”阑儿轻言诉说。

“有孟伯父坐镇安南,前番我又阴差阳错帮了安州的二伯父,此后他必更对我们更加照拂,所以安南那一块算是有些保障了,至于你所担心的,做总比不做的好,不是吗?”

“哦,阑儿就是怕自己做的不好,辜负了阿郎的信任嘛”

“你若做不好,那就没人能够做的好啦,论赚银子,你夫君我可比上你个小机灵鬼……”宁尘总不老实,趁阑儿不备又嬉闹起来。

两人嬉闹一阵,满脸瑕红的阑儿娇俏言“突然过来也不遣人来知会一声,在渡口相遇,阑儿还以为做梦呢,啥都没准备,这居处简陋了些,阿郎委屈了”

“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有阑儿的地方就是最好的居所,当年梅庄小院比这简陋多了,咱们不也很开心嘛,倒是你,何必亲自去渡口,风吹日晒的”

阑儿莞尔凑近,嘀嘀轻语,“这不是最近银钱出支大嘛,要从杭州运过来,那年出了银子被劫的事,可不得小心子些”

“这不是怕你累着嘛”

“阑儿宁愿累一点,这样就不会时时想念阿郎了”难得亲耳听到阑儿的情话,宁尘一把将她揽进怀中,附身凑了上去,当两个人儿厮磨一起。

宁尘拂袖打落罗帐,翻滚上锦榻的两人拥在一起,“不行啊,今日阑儿那个…那个不能…不能服侍阿郎”一把抓住宁尘探下去的手,阑儿含羞带臊言。

趴在阑儿身上的宁尘愣住了,满怀不甘心轻言“哦,那好吧,那我们说说话吧……”

起身吹灯,两人共枕同眠,絮絮轻语。

“有一件事阑儿擅自做主了,阿郎要打人家现在就打吧!”

捏了一把阑儿,宁尘言“就你机灵,这时候还说打你,让我打哪里,这儿嘛……”

又是一番嬉闹,宁尘问“说吧,什么事”

“阿郎不是问穿男装的事嘛,起先南来换了男装是为了在外便利,不想让人家有所指摘,本来一切都还顺利,可来了南昌县后就遇到了麻烦”

“哦?什么麻烦?”宁尘紧张起来,撑起来急忙问道。

“这不,为了能够在这站稳脚跟,就想着宴请县中耆老里正,拜会府堂大人们嘛,然后就遇到了……”

宁尘一脸疑惑,就听得阑儿支支吾吾道来“就恰好遇到明府…他的侄女……”

宁尘并不明白,还待再开口,就听阑儿埋怨言“哎呀,阿郎笨死了,就是人家扮着男儿身,在县衙后衙遇到了县尊的表侄女,没过几天县尊就派人来找,言说两家结亲的事”

想明白后的宁尘哈哈大笑,“阿郎,还笑……”两人再次嬉闹起来。

“然后人家没办法,就换了女儿身上门赔罪去了”嬉闹毕的阑儿喘着气言。

“那就是了”

“可是……”

“不会是他又看上你了吧”宁尘猛的想到什么撑起急忙问。

阑儿眯眼,睁眼,点头,摇头,好不可爱,宁尘痴楞一瞬,而后紧张地瞧着阑儿。

“阿郎净瞎说,县尊他,他都……倒是阿郎你很紧张吗?”

“哪有,不紧张,才不紧张”

“是嘛,那阑儿就不说了……”

“你个小妮子故意的吧……”,再次嬉闹在一起,良久,紧紧依偎的两人亲密一吻,阑儿继续言说“现任洪州都督姓刘名思齐,与南昌县令李毕既是翁婿,也是师徒,要想在这儿站稳脚跟,刘氏门生迈不开”

“洪州都督?辖袁、吉、虔、抚、饶、江六州,是上都督府,封疆大吏了,这刘思齐是太宗朝的老人了,在江左、江北甚有威望,要走他的门路怕是不易吧”

“偶然的机会听说都督府卢夫人好念经参禅,开年时奴原本打算去一趟曹溪宝林寺,求见惠能禅师,恰在途中遇到处寂禅师赶曹溪道场,他便传我慧远大师的法传《大乘大义章》残卷,由此奴才进了刘门”阑儿款款道来。

“哦?这经文残卷很难得吗?那处寂禅师为何传你这鬼丫头?”

“自然是难得,此卷问章是慧远大师所著,是大师与鸠摩罗什大师法问大义的内容,慧远大师是净土宗始祖,开白莲法门。而这罗什法师更是佛门八宗之祖,佛法高深莫测,其门下有道生、僧肇、道融、僧叡什门四圣,加昙影、慧严、慧观、道恒,合什门八俊”,还有道标、僧正等高僧大德,传八门于天下,阿郎你说厉害不厉害。至于这经文残卷嘛,是罗汉寺的镇寺之宝,处寂禅师这次去就是为了与慧能禅师论法,求取东山道场的其他经文。至于阑儿是怎么求得经文的,阿郎不妨猜上一猜?”

“你鬼点子那么多,我哪猜的出来”,顿了顿宁尘又言“嗯,不会是他瞧你有慧根就收你入门,传你了吧”

“哈哈…阿郎猜得差不多,前番行经江州永建道,永兴与建昌县间的归林镇有流寇横行,我们一行恰好直面碰上,流寇多老弱,只几持刀剑的年壮,原本奴带的人就可以将他们一举击杀,但奴命人不许动手。问过后得知他们是南逃的流人,无生计立足所以才走上末路,于是奴舍了他们钱财,规劝他们向善。却不曾想与我们一行赶脚的人中竟有处寂大师,后来他来化缘,我舍了一斋,他问我缘何宁舍盗贼金银,却只舍禅和子一斋。奴反问大师,萨波达王割肉喂鹰,度的是什么。大师问奴所解,奴便答释尊普度众生,鹰食肉,释尊以肉饲之,鸽需庇,释尊以己肉庇之,都是度,度众生所需所求而已。此时盗贼劫道为的是金银,为的是十几口的生计,而大师所需的只是一口斋饭而已,不能以善恶徳鄙分较度化”

宁尘听得有些痴楞,还沉思在阑儿的故事里,就听阑儿继续言,“大师听了奴的话很高兴,他又问今日度盗贼金银,度他斋饭,是为所需也为所求,倘盗贼所求不是金银,他所求也非斋饭,那奴该如何度”

“那你怎么回答的?”宁尘也来了兴趣,连忙问,瞧阑儿还要打哑谜,宁尘早已将坏手探进了薄衾里,抚上阑儿的嫩肉以示要挟。

“好好好,人家说还不行嘛”马上求饶的阑儿接着言“奴就答,亦度所需,若得皈依,当倾尽度之,凡夫有四谛苦难,怕只有佛陀能度众生所求”

“那之后呢?”

“之后我们同行,又辩了几次,分别时他言奴有慧根,又言我解了他心中所惑,便要授我七宝,瞧是那经文,我便受了”阑儿轻言道来。

“就这样传给你了?那大和尚也太草率了吧!话说你不会真想皈依佛门,断绝红尘吧?”宁尘紧张问。

“瞧阿郎,还说不紧张。就嘴硬,奴也舍不得阿郎啊,自然是要守着阿郎的”

“那就好,那就好”宁尘放心的躺平,刚刚平静一夕,又想起来问道“绕了半天,你到底做了什么?到底是谁又要抢你啊”

“怎么啦,阿郎不高兴啦?”

“哪有,才没有不高兴”,酸溜溜的气氛,阑儿更欣喜甜蜜。

“就是答应了刘都督参加诗宴,所以阿郎陪奴去好不好?”刚刚还得意的小妮子换了一副娇腻神色凑过来告求道。

轻弹脑门,宁尘换做得意问“又是一群闲极无聊的人找理由凑到一起打发无聊时间的无聊宴会……哎,算了,去吧,我可爱的阑儿都开口了,咋能不去呢!不过,我该以什么身份去?”

“嗯…那个……”宁尘一问,阑儿竟慌张起来。

“自然是以夫君的身份去,看谁还敢对我老婆有非分之想”宁尘挺起胸膛言。

慌乱的阑儿听言立刻平复慌乱,转而蕴起娇羞之态,嘀嘀问“老婆?”

“嗯,老婆,娘子,媳妇儿,夫人…我的小阑儿……”

……

久相离,更深话长,叹过往来兮,情缘生灭。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