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权财至同床异梦

相谈直到深夜,二人未言南行事,未言别后重聚的凄苦与欣喜,而是谈爱恨,谈痴与情。雨昔似能洞穿宁尘的心一般,同样,宁尘也能明白她,所以这样的交谈,一般都是点到为止。

最后雨昔拿出了她整理好的开办银号的规划来,宁尘认真看过后,两人又探讨了一番,直到华灯初上,吃过晚膳,方离开。

回到待君源,宁尘去了下源,那是非烟的居处,推门进去,里间有声音传来,似是什么东西摔落,转进去,见到身着罗衫的非烟正慌张的捡拾地上散落的头面首饰。

“是我吓到你了?”宁尘走过去,帮忙捡。

“哪有,是妾不小心碰倒了”

“嗯,听说千金很喜欢你?”

“嗯?哦,郎君说公主啊,她不过是喜妾嘴甜罢了”

而后闲谈几句,宁尘便言在此宿下,这倒令非烟慌张不已。服侍宁尘睡下,她自去沐浴,而后再躺倒宁尘身旁时,宁尘已在半睡半醒间。

就此时,月夜中慧慈坊的星月小筑侧门处有一辆马车相候,很快自门内抬出两个布袋包裹的东西来,东西在动。马车往洛河岸边去,行至一偏僻处,五个青衣人停了下来,将那两个东西再次抬下来。打开布袋口,就见两个头冒了出来,一个年轻人,嘴里塞着破布,双眼直勾勾的望着前方,另一个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神情很激动。为首的青衣人言“动手”,余下青衣人便四处搜寻大石往布袋里装。袋中人开始慌乱挣扎反抗,那妇人嘶喊,但只咿咿呀呀,男子想逃,却只能摸摸索索。

扎紧布袋,丢进水里,直到气泡没了,一切平静,几人方才离去。不远的静僻处,两双眼,在暗夜里瞧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

半梦半醒的宁尘被靠近的温暖弄得睡意更浓时,门扉突然被扣响,“郎君,郎君,六阿哥传信说事办妥了”

听声音是翠珠儿,她连说几遍,宁尘才翻了翻身,懒懒答道“好,我知道了,让他们连夜把东西存到清平观”

“是”,而后又陷入寂静,宁尘压着身旁人一动不敢动。身旁非烟呢喃一声,想要凑上来,却被宁尘制止“睡觉,困,别动”,将她牢牢锢在怀里,宁尘再次入了浅梦。

这一夜发生的一切,都在设计里,这设计是宁尘,武凌和谢小狸的手笔。第一日未有动作,便是提前安排这一夜好戏去了。宁尘故意照常去军营就是为了麻痹那些耳目,由武凌去宫中当值的机会将消息带出去,夜里府中卫长武司关大张旗鼓的带几人去星月小筑,不多时,他们在马车上李代桃僵,将马六和谢小狸扮做的哑姑二人装入布袋,沉入水中。很显然,老江湖的他们,有逃生之法。

而宁尘呢,他是将这件事发挥更大的作用,因此他选择宿在非烟这,因此他故意让非烟听到那些话。

独自回到星月小筑的武司关过不多时又出来了,他独自一人消失在夜色里,身后有影子相随,但不多时也丢了踪迹。

第二日宁尘醒来,还是拥着一个柔滑的身躯,还是被剥得一缕不着。其实他已料到这样的结局,身旁这个人,就是个狐狸,这样的机会她怎能放过。瞧着她那一副羞怯,一脸满足的模样,宁尘还真怀疑夜里发生了什么。

明安王府又恢复如常了,姚芯儿同秀秀并带着非烟去瑞祥巷一趟。而后传出星月小筑病死了三个奴婢,当日便请了天宫寺的僧人做法,以保星月小筑安宁。

这夜宁尘一直等在擒云轩的书房,同他一起等着的还有武凌,“把他们放在府中,真的安全吗?”

“星月小筑是不能了,当下也只能放在府中,等消息吧,再想办法”,武凌所说的他们,自然指哑姑二人,他们当下就在府中,在秀秀的居所毓秀阁。至于她们是怎么进府的,不过偷天换日罢了。在星月小筑门前等候的马车中就藏着马六和谢小狸,在车中换掉哑姑二人,这二人便也藏在马车中,而这马车没随武司关回星月小筑,而是直接回府了。至于马六和谢小狸如何从水中逃生,那是他们的生存技能,宁尘问过,他们以非拜师不传打发了宁尘。

又过了一个时辰,两人已不耐烦时,武司关回来了,“大郎君,三郎君,确……确实……确实如郎君所料,亥时左右,他们来了,两个人,仔细的翻看了一遍,便还原了”

二人听了这个消息怔住了,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果然是她”,宁尘气愤言。

“还是三郎有心,其实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与其四处防备,不如现在这样,或许我们还指望她帮我们的忙呢?”

一语点醒宁尘,沉思片刻宁尘言“可是当下哑姑二人要怎样处理?”

“我有办法,只躲过这些日子,所以三郎想办法拖住她便好”

宁尘不禁嘬嘬嘴,让我拖住她,不被她吃了去才怪。腹诽毕,宁尘又陷入深思。其实这一切不过为了试探非烟,宁尘一直怀疑她是内卫,但苦于没有机会试探,这次的事恰好是一个绝佳时机,所以夜里宁尘才含糊说东西放到清平观。这次宁尘所涉及的是女皇的秘密,所以内卫定要事无巨细,而清平观这个讯息又只透露给非烟了,又给了她传消息的机会,便有武司其蹲守。至于是什么东西,不过星月小筑的一些财货,而为何是清平观,缘是这是老太公当年修行过的道观,有一院属于明安王府。

星月小筑做了三日法事,后来高僧言说这园子布局破了天理因缘。再两日,星月小筑便破土修整了。工程不大,月余便完工了,不过此皆后话了。

宁尘一早便入了宫,但被安排在偏殿等候,可这一等就等到午后。其间有宫娥送来早膳,午膳,又有小太监伺候着,倒也不是太过难受。当一身常服的女皇出现在龙案后时,宁尘还趴在几案上做着美梦呢?

一个温柔的声音唤醒了宁尘,睁眼便见一张清秀的面庞,当宁尘欲开口时,眼前人先开口道“郡王真是心大,再睡下去,封赏可就没了哟”

宁尘揉了揉眼睛,睁眼一看,女皇正坐于龙案后,立刻起身拜礼,“那个臣……臣……是宫里的吃食太好吃了,臣吃多了就打了个瞌睡……”

本来一脸严肃的女皇听言愣了一下,然后开怀大笑。上官婉儿也跟着欢笑,“你这小儿,自己不成样子,竟还怪朕的吃食太好。行,那就多赏你一个御厨,朕倒是看看,你以后是不是天天如这般好睡”

“谢陛下……”宁尘一点也不客气。

又是一番开怀,而后女皇问“神秀国师是你请动的?”

“是”,宁尘毫不谦虚答。

“那你是如何请动的?”

沉思一下宁尘言“可能是国师也和臣一样瞌睡了吧,臣说什么他都只顾点头,这点头答应了,又不能反悔不是?”

“滑头小子,难道朕问你,你还不说真话吗?”宁尘也很无奈,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再次思虑,宁尘又言“臣也弄不明白,或许是臣和大师们有缘吧……”,之后宁尘便把和处寂辩禅,和神秀修一日禅的事讲了出来。

“不通佛法,六根不净,又无慧根,朕看你是福源好……”

宁尘赶忙乘机拍马屁,“谁的福源也没有陛下的好……拖陛下的福,拖陛下的福”

“好了,不听你胡言了,听说国师赐你法号持心,如今你已是国师弟子,亦算朕的半个师弟,以后当注意言行,切莫放浪轻浮了”

宁尘连忙称是,而后女皇继续问“新盐制是你想出来的?”

“想法是臣提的,具体的细节出自臣的好友汶水宁道仙”宁尘躬身答。

“哦?此人现在何处?学识如何?”

“他是来神都参加秋试的,现在好友府中暂居,才学嘛,定比臣强”

女皇哈哈一笑,起身言,“难得你三郎谦虚一次,如此也是个人才。婉儿,派人传他明日进宫”

说完女皇便转身离去了,侍候宫娥也跟着去了,还不待宁尘反应过来,上官婉儿已经展开手中黄绫开始喝读,是敕书,封宁尘为天授将军,正五品,统帅天授军,并赐金珠两箱。而后便是一些劝诫之语。

上官婉儿一番恭喜,宁尘喜笑应答,接过圣旨时宁尘四顾周围,瞧并无人在,便塞了一本书给上官,她接过后坦然藏于袖中,莞尔一笑,似一个开心的孩子,而后行礼告辞。那书自然就是宁尘南归途中所写,是南边风物,和自己的经历等。

宁尘还未出宫门便听说,几个时辰前一道诏令颁布,那就是推行新盐制,看来这几日内阁众臣齐聚所议之事便是这个,回神都前宁尘已和姚崇通过气,他也是极支持的,由此可见这件事大部分人持支持态度。还听说这件事由右相岑长倩督办,其余和宁尘所奏差别不大。

如此便是一件高兴的事,但初见女皇时她那副神情显然是不高兴的,宁尘也懒得管这些了,反正自己升官还得了财,算是弥补为武嗣宗“擦屁股”的亏损吧。如此想着便行至应天门前。

未出应天门就听得门外有声响,似哭喊声,但哽在喉间,刚踏出城洞,一颗红黑相间的东西滚了过来。直滚到宁尘脚前。

低头一看宁尘不由得啊了一声,一蹦往后闪去,竟是一颗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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