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不一样的果儿

经过几事后,宁尘的困倦荡然无存,或是困倦过了头,或是心中积压着太多的情绪,难以闭眼,难以放空心思。

往月影楼去,穿过道化坊,忽见前方一队人马,“殿下,上元安康”,一齐下马,恭敬礼言。

宁尘回礼后言“陆少主这是要往哪去”

“原本双蒙已掐算了宫宴散去的时辰,却不曾想竟早早在此遇到殿下”陆双蒙恭敬言。

“哦?我因旧疾告退了,少主找我可是有事?”宁尘从始至终端坐马上。

“为答谢双叶集殿下援手,双蒙特意挑选了两个上佳的昆仑奴,本欲送到府上”言语间已有侍卫自后牵出两个身着麻布衣袍的奴隶,他们身材健硕,皮肤黝黑,眼里的神光,是屈从,是誓死而忠。

宁尘跳下马来,走近了瞧,陆双蒙即刻言“这两个贱奴已是老祖自小豢养的,身手矫健,且唯主命是从”

言毕,陆双蒙双手呈上契书和劵书,宁尘愣了愣,接了过来,“如此宁尘就却之不恭了”

宁尘一骑在前,后面跟着两昆仑奴,如此悠哉往月影楼去,引来多少侧目,宁尘顾不得了。至淳化坊,夜游人群便少了些,当宁尘见到一辆熟悉的马车停在前方道前时,诧异一顿,勒缰缓行。

淳化坊的一处僻静巷弄里,侍从已封堵两端,马车上宁尘好奇问“你怎么在这?”

“奴在等三郎,是奴任性了”身着桃红,浅妆素颜的乐果儿捧着手炉浅笑言。

有些不知所措,眨眨眼宁尘问“怎么又称奴了,可是闯了祸,还是有人欺负你了?”

凑过去,要亲昵上去,乐果儿躲了躲,而后一笑言“三郎多虑了,是果儿想念三郎了”

言毕,乐果儿反凑上来,两人唇齿相接,而后分离,“哦,那好吧,我陪你回府”

已依偎进宁尘怀里的乐果儿轻声问“今夜就不回府了,我们去花楼如何?”

“嘿,不知羞!好吧,听你的”宁尘欣然同意,再命随乐果儿的花房侍从送昆仑奴和口信至月影楼,一辆锦车便悠闲往摘星花楼去。

轩窗前,宁尘呆呆无言,是花香,房中装饰着的是幽兰,是香美人,飘荡着,碰撞着,似乎那花香笼罩中有一缕暗香,是那曾今一醉的香。

今夜出浴的乐果儿似有别样的风情,她的温柔被花团锦簇淹没了,多了一丝冰冷与高傲。似回光返照,是精疲力尽前的最后一击,这一夜二人缠绵难休,这一夜二人沉醉在忘怀中。是宣泄,是呐喊,是孤注一掷的贪婪。

十六日,宁尘睁开眼时已是巳时过半。妆台前一人孤坐,自镜中宁尘瞧见了一双落寞悲伤的面容,“怎么了?”

“三郎醒了?”惊得坐正,整理好表情的乐果儿转过来柔声问。

“你怎么了?”宁尘缓缓起身。

“没怎么,果儿不过睹物思人罢了”乐果儿近前来服侍宁尘言。

宁尘停下了动作,睹物思人,是啊睹物思人,恍惚间,迷蒙时,竟见到了乐芙儿,她就在那里,就躺在自己怀里,她就那般轻抚着自己的眉眼。

在花楼吃过午膳,是乐果儿亲自备下的滋补之物,为此她还伤了手。就她所言,是为了犒劳宁尘近日操劳,又心疼夜里折腾身子。

再耽搁个把时辰,乐果儿回府,宁尘往月影楼去。

“昆仑奴已经命人送往江南了,遵三郎言,又递书鹊儿姐姐”月儿替宁尘宽去衣袍言。

“将影氏掌握的有关安西的所有消息,无论大小皆陈列于我”宁尘盘坐于坐几上开始烹茶,月儿见状,也盘坐几上动起手来。

二人对坐饮茶,谈起武宁风,又言阑儿的变化,忽而,宁尘问“贞溪道人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

摇摇头,月儿言“和往常一样,结交生员,交拜经儒。倒是郑克乂”

“郑克乂怎么了?”

“似与武氏不睦”月儿起身爬到几案这边靠近宁尘言。

“他们不是新婚不久吗?怎么就不睦了”

月儿看过来,“三郎这么挂心人家?可是在惦记什么?”

这些女人中也只有月儿才会这样说。这一日宿在月影楼,一家三口,亲密而温馨。

第二日一早宁尘便离开回府,至府中方知武凌也是两日未曾归府。不多时武凌归来,听嗅轩来问早膳,宁尘二人方往听嗅轩去,“狄公今日已南行了”

“阑儿和怜儿已在元夕夜南去,水军之事可有进展?”宁尘问。

“有舅父和娄将军的鼎力支持,任相,裴相没有主见,此事定可成”武凌言毕,转而问“水奴是汪监的儿子?”,武凌口中的舅父指的是李昭德,原是陇西李氏有这一叫法,就如宁尘,姚崇就让宁尘称他丈人。

“对,我准备让他和惟明,宁缇一样收为义子,养在玉宓房中。兄长以为呢?”

“三郎的胸怀实属难得,你自己拿主意就好,我相信你”武凌一拍宁尘肩膀言。

二人进了暖阁,众人已在等待,大桌旁另设一桌,坐着皇甫惟明,水奴,武宁缇,还有奶姆怀抱的武耀。

入座还未进餐,姚芯儿开口言“昨日大监来过,送赏,三郎不在,他言今日再来”

宁尘点点头,这时李霓俜也开口了,“大郎,奴膳后便下奔契于李府,明日再呈宗正,你看如何?”

宁尘听言,不明所以,睁大了眼睛瞧着,武凌面无表情,忽而开口,“随你……”

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宁尘知道,李霓俜所说的奔契与婚书不同,婚书是夫妻两方家主签订的凭信,而奔契是妻妇与妾室一方签订的契约。如姚芯儿入府后就曾与乐果儿,玉宓和非烟都签过,也由她保管着。关于她提到的呈报宗正又是另一回事了。当下律制,郡王应有王妃一人,媵十人。媵乃妾中贵者,应报宗正录注颁册。所以李霓俜的意思是要给武凌纳媵。至于宁尘,乐果儿三人只是妾,未报宗正,不曾升为媵妾。还值得一说的是,妻之陪嫁媵女,当为媵妾。所以璃茉儿原该在府中身份高于乐果儿等三人,只宁尘不在意这些,姚芯儿也不劳心于此。但,府中众人心中明了。同样,李霓俜也有陪嫁媵女,名为花镰,今也同璃茉儿情形一样。

低气压,这一顿饭宁尘并未吃饱,早膳散去,宁尘欲询姚芯儿,可她要同里李霓俜处理内府诸事,恰巧大监到,宁尘便到前院接受赏赐。

至前院,竟见一马车上放着一宽大的木匣,似被钉死了。大监示意,随行侍卫撬开了木匣,就见里面蜷缩一团,是一个身穿灰褐色破衣的人,“大监,这是?”

“陛下赏的影奴,是高丽的奇珍奴隶,传言是高丽一个神秘组织影子会豢养出来的极品武士,只听从于和他歃血立盟的主人”大监绘声绘色言,话至此顿了顿,再开口时,凑近感慨言“传言高丽军战无不胜的无影铁骑中的精锐皆是影奴”

对于他声情并茂的演说宁尘只能点头回应,当他命人唤醒熟睡之人,再呈上匕首,宁尘方对他刚刚所说的话重视了几分。女皇赏赐,已然接受,此时万万推脱不得,就这样,宁尘被划破手掌,那肮脏之人亦是如此,被大监拽着两人合掌相击,眼前破败之人,口中念着誓约,牢牢抓着宁尘的手。

誓约念毕,破败人跪伏下去,高声唤“主子”

“嗯,好好好,你先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破败人一动不动,也不再开口。

“哎呀,我的云中王啊,赐名啊,你都没赐名,他哪来的名字”大监扯着嗓子言。

宁尘被自己蠢笑了,而后嬉皮一笑言,“好,那就叫赐名”

“赐名,赐名,起来”,破败人听言站起。

送走大监,唤来管事安排赐名梳洗,而后宁尘往后园倾心楼去。至楼中,宁尘登至二楼,未再上,而是转去娘子们的房间,或去其他院舍玩耍了,或在编排乐舞,一连探了几处,竟只两三人在。寻得画壁时,她正在百无聊赖的糊着纸鸢。

“怎么样,没出差池吧?”宁尘问。

回过头来的画壁,见到是宁尘,立刻起身,而后躬身答“旦无差池”

“能记多久?”

“五年内当原封原样”画壁答。

二人并不是在打哑谜,而是当日宁尘回府时,曾命人唤过画壁,只因她有过目不忘的天赋。这画壁本是风华楼中姑娘,是果儿的得力助手,她这一绝技只有她自己和果儿知晓。和宁尘谈论留在府中的姐妹时,果儿曾提说她这一绝技。如此,宁尘便有了这个打算。

唤来画壁,只为让她看一幅舆图,便是从桃树下挖出来的,汪怀真誓死守护的上林苑暗渠密道的详图。宁尘之所以问她可以记多久,是因为暂时用不到它,宁尘想来,记在脑子里,总比画出来的安全的多。至于呈送女皇的,确为真的舆图,只不过宁尘烧了才送去的。之所以这样做,是为摆脱自己可能抄录临摹的嫌疑。至于怀疑是不是临摹下来后烧毁的,宁尘是一回府换过衣袍便进宫的,时间上不允许,因此画壁成了关键。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